若是北渊魔尊以政教集权之身,化作天道傀儡,会带来什么样的悲剧?他完全无法想象。
但是,如今的魔宫不能缺了帝尊的威势。他终是要回北渊做完剩下的事情,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终焉到来前,他会回来寻谢衍,求圣人给予一场永眠。
在殷无极离开身侧的几日中,谢衍曾问过红尘道,天道傀儡之事可有解决之法。
答案是无药可救。
“谢云霁,与你拉锯的另一端,是此间之天。人如何与天争命?你等的挣扎,不过蚍蜉撼树。”
道的悲悯残酷而天真,“你若是为他好,且帮他选个不受苦的死法吧,总比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来的强些。”
谢衍固执,最是听不得这些。他大抵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相信殷无极还有救的人。
“还有哪里痛?”谢衍抬眸,抚摸他脸上越发鲜红艳绝的魔纹时,无端听见死亡逼近的足音。
天道的侵蚀,在弟子尚且年轻的至尊躯体上留下痕迹。
他的容色越是盛如荼蘼,生命越是转瞬即逝。这一生如扑火,他活的残酷又凄美。
“不疼。”殷无极望着他,秋水凝眸,波澜乍起。他笑道,“有师尊保护我,我哪里会疼?”
他跟在谢衍身侧,始终没有告诉他丝毫痛苦。
前几日离开,殷无极说着是去看些新奇的机关术,实则是去长临城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他设下结界,硬是熬过三日魔气倒行,心魔幻象,再捱过情劫反噬的苦楚,洗去一身淋漓血色,才如常归来,化作恃宠生娇,无法无天的转世情缘。
谢衍身边是他的安全区。师尊会帮他驱逐黑暗与心魔的侵袭,只要他捱着情劫的燎灼,而这些他已经习惯。
情劫无解,要么熬到痴狂,大道无救,疯癫至死;要么为求解脱杀死情人,斩断尘缘。古往今来,除却一方死亡,情劫也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法。
殷无极痴恋千年,是断然杀不了谢衍的,只想死在他的手上。
两人皆知晓对方未说真话,气氛一时僵住。
最终还是殷无极笑着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师弟们见本座在圣人房中呆了一宿,玷污了他们心里高洁的师尊,心态怕是崩了,圣人还得多安慰几分。”
谢衍嗤笑,披着雪白儒袍慵懒起身,单薄衣衫却难遮掩他清瘦身躯上疯癫的痕迹。
他也不兴得遮掩,被发跣足,径直下榻。他理也不理藏了一堆心事的帝尊,竟是疾步欲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