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棋时,也并不老实,互相嫌弃。 王静则看着棋盘上乱放的白棋,怒目而视,“顾伯玉,你脑子有病吧,这棋是这么下的吗?” “义妹,你还是多看书,围棋之道,若是不懂装懂,下地也没意思。” 眼见又要吵起来,赵鸾鸾揉了揉太阳穴,转移话题,“玉哥儿,魏王此举,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听到义母终于说起正事,顾伯玉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白子扔回棋篓,转身面对她,正色道,“魏王殿下让市令署私下干涉,已然牵扯到朝堂官府,若我们 仍以小打小闹应之,恐是无用,不如趁此彻底对立,闹大一些才好。” 赵鸾鸾点点头,也是赞同,“市令署并非是我们简简单单就能抗衡的,太子与我商议过,他如今统领京兆尹,我们最好通过京兆尹,与魏王打擂台。” 顾伯玉转了转脑子,很快便想到了法子,“交子铺这几年在魏王的支持下,愈发得寸进尺,许多富商存入钱财,却轻易取不出来,必然是因为交子铺用这一笔钱拿去做了什么,放贷也好,买卖成土地了也罢,这些钱财短时间必是难以收齐,不如暗中收买一些富商的交子,到了一定数量,交子铺兑不出来,我们便可以此将它告上京兆尹。” 虽然办法提出来,赵鸾鸾的态度却不是很乐观。 “此计确实可行,但是有一处却是甚为麻烦,我们不知道交子铺如今的储备金银有多少,贸然去办,购入大量交子不是最难办的,若是未能摸准底,打草惊蛇才是。” 再者,魏王截杀她的仇,还没算,仅仅是还不上她的钱,必然没多严重,要做便要做狠,让他没有翻身的余地。 她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先让人私下煽动消息,便说交子铺的钱全被贪了,所以才难以兑出,让一些胆小的富商战战兢兢起来,此时再让我们的人拿着大额纸币去兑换,交子铺给,蠢蠢欲动的人必然多起来,她们也会去兑,便能试探出交子铺储备金银深浅,在她们兑换艰难时,告上京兆尹,太子的人必然会直接查账,账上什么都没有,魏王便难以翻身,若是交子铺不给,那更好办,存钱的人就会害怕,群起而攻之,届时我们的人领头告上京兆尹,事情便无可挽回。” 账上没有的,必然是要魏王补的,届时必然掏空魏王,这些年的经营功亏一篑,想必他的脸色一定好看,必比昨日她的脸色还要好看许多,加上明目张胆的贪污,待失去民心,除去此子,易如反掌。 顾伯玉细细思量,亦觉计划更加缜密,他起身拱手告辞,“义母,我明白了,这便让人去办。” 顾伯玉走后,赵鸾鸾瞥向又被拉来继续王静则陪斗智斗勇的赵长胤,同情地笑笑,没有管。 王静则惯会折腾人,却没一个敢逃,顾伯玉不敢,赵长胤也不敢,不过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便不是不敢找她,也不敢找太子。 按理说原主性子懦弱,王颐之自私自利,王静则却谁也不像,嫉恶如仇,张扬明媚,让她养着养着,便愈发喜爱。 * 几日后 顾伯玉办事的能力显而易见,很快街上的流言便难以抑制,万躬亲作为一条绳上的肥蚂蚱,被哄着出了这个头,虽被魏王忌恨是难免的,但是效果也极为显著。 交子铺掌柜知道万躬亲是谁,想着怕被抓到把柄,思虑再三竟真给了,这一给便出了事,闻声而来的堵死了交子铺的门,她们也不担心真金白银携带不便了,只想取出来,拿在手里的才是真的,若是真被贪了,日后必是拿不到了,亏得更狠。 赵鸾鸾做事更为果断,在掌柜愈发难以掌控的局面下,知道这银子必然是快到了底,一张状纸就告上了京兆尹,甚至将状纸明明白白地张贴在了通衢(指四通八达的道路),来来往往的百姓商人路过,整个京都全知道了。 第40章 女官人太子、皇帝100% 这状纸上虽写交子铺贪污商人所存银钱,重点却放在了这贪污所得皆是用以贿赂朝中官员,且贴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证据,而京兆少尹早早得了太子的吩咐,状纸一到,在百姓们间还没传开时,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立刻搜查核实,将交子铺封了。 魏王一派得知此事时,一切都晚了。但李饴还算稳得住,在赵鸾鸾将主意打到交子铺时,他便已让人暗中处理了那些看不得的账本,那状纸上确实有一些他将旁人存资转移给其他官员的证据,可到底数目不大,那官员也非多高的实职,即便被查,他也不过就是被皇帝斥责一番,失去一些宠爱,但绝非会有什么恶果。 而京兆尹查了几日,结果也确实如此,只是并不如魏王所想的那般容易过去。 京兆尹已查出交子铺内所存储备银钱竟已消耗殆尽,这就代表,所有的钱都被魏王拿去做了什么,拿去做什么查不出问题,可依据律法,交子铺经营必然是要留出足够的资金,用于日常商人取用的,可如今交子铺内没有银子,所有商人都沸腾了。 交子铺的调查结果,让他们难以接受,越来越多的人为了钱,抛却了对这背后之人的惧意,他们继而连三地去到京兆尹喊冤,甚至还有人去皇宫门前敲响登闻鼓,茶楼中不知从何传出这交子铺背后之人乃魏王,魏王这些年开设粥棚、济婚助丧的资财皆是剥削所得,百姓们乐见其成,可章朝并不抑制商贸,商贾们却不这般想,于是事情愈发无法控制起来。 皇帝终究是知道了,将李鹫召入宫中。 李鹫身穿明黄朝服,规规矩矩等在政事堂门外,从里面走出的大臣,见到他,皆遥遥恭敬拜见,东宫下属官员则上前小声提醒他,皇帝今日的心情不好。 又等了许久,终于有内侍出来迎他,只是眉眼间也是战战兢兢,足以见得皇帝刚刚是发了多大的火。 李鹫抬脚迈进殿中,埋头转向桌案后的章禧帝,“儿臣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更给空气添了几分紧张。 李鹫顺从地直起身,眼神内敛,看着眼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恭敬有加。 时间停了许久,章禧帝才说话,“说说魏王的事。” 李鹫老实回答,“回陛下,魏王手下所经营交子铺,有转移大额银钱牟利之嫌,商人若存钱财必要交额外的费用,之后却又难以取出,是以怀疑交子铺信用,生出民怨,这些是京兆尹的调查结果。” “听你的话,是不只这些?”章禧帝眼神似笑非笑,审视着面前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儿子,只觉得是从前看走了眼,竟是装得这般像样,骗了他,也骗了世人。 对于他话中的种种意思,李鹫似乎是不明白,神色不改,一如既往地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