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来,光同王小姐礼节性颔首,而后就一眼都不看过去,光双手抱胸,往沈芙旁边斜斜一站,眼睛不经意往边上瞟。
瞟一圈没见着要看的人,他极快皱眉,满不在乎问沈芙:“你们前几日去了哪玩?”
春日长亭下风也是软的,这几日不用被夫子母亲念叨,也没人紧紧盯着礼仪姿态,正是自在无拘束的时候。
王会雯不在意沈行原这般态度,沈芙则瞥他眼,端起姿态:
“嫂嫂不是跟你说过,同人说话语气要好点吗?你就这态度问我。”
“......你差不多行了,少在这拿鸡毛当令箭。她说话我就要听了?”
沈芙哦了声,继续同王会雯喝茶:“那你别问我嫂嫂的事。”
“谁问她了?我问你们去玩什么了。”
寂静几秒,沈行原等了等,终究还移开视线,随意拨弄手上柳叶,总之很不经意开口:“顺嘴的事。”
“再说,还不是母亲念叨要我好生招待你们,我现在不开口,随便问问,只怕到时有人又嘴碎,怪我没关心伺候。”
“玩不就玩那些,你到底要问什么。”
“纪清梨人呢?”
沈芙都有点懒得理沈行原了,还说不是问嫂嫂?他就差追嫂嫂后面问了。
沈芙把他打发走:“府上有事需嫂嫂把关,你别吵到她。”
她身为沈怀序妻子,自然有许多事要她过目的。
沈行原嘁了声,表情不怎么痛快。再垂眼看沈芙,不就跟她待了几天么,一口一个嫂子喊得聒噪慇勤,又不是她亲嫂嫂。
沈芙懒得搭理,撑头和王小姐说说笑笑,也是看王会雯有没有什么心思。
王会雯对沈行原没多关注,反而说起那日在酒楼遇见贵客的事,说那日好似二皇子去了。
一个说皇子,一个转念想起嫂嫂在酒楼里,在两个陌生男子前面,露出水亮的眼、乱糟糟的发那一幕。
沈芙不自觉咬唇,那一幕有些奇怪,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
兄长沈怀序鲜少露面,她还没见过嫂嫂站在兄长身边是什么表情,但嫂嫂的脸绯红一片,像蒙了层柔软的火。
不是她要疑心嫂嫂同人说什么,多管闲事,只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别是哄骗她嫂嫂的坏人。
沈行原虽整日没个正形
,但行事还算稳妥,沈芙忍了忍,等到他要走时拉住人。
“我问你,有个人你认不认识?”
她向沈行原打探裴誉,沈行原听了话却面色古怪,反而问起另一人:“你说她跟谢公公在一块?”
“谢公公怎么了?我是问旁边那个。”
“旁边那个不重要,你管他是谁。纪清梨跟前站谁你都要管,闲得你。”
“你装什么,刚才我说的时候你不也听得起劲?我就是怕有人骗嫂嫂。”
“她脾气大的很,谁能骗她。”
沈行原敷衍过去,只想怎么又是那个谢公公。
上次他跟纪清梨跟了一路,远远就看见那书斋里两人低头说些什么,还笑,关系多好似的。
寺庙临行前,也又是不知从哪冒出的谢公公跟她说话。
他们很熟么,纪清梨不喜欢他,就喜欢跟太监说话?
沈行原怀疑纪清梨嫁进沈家来,就是同那太监串通好了,所以如今联系也没断。
沈行原不喜这等手段,脸色不大好看。他要去寻人查清,出门时恰见有小二装扮的人在石狮前徘徊。
眼见沈行原身后跟着随从,对方思忖番后行礼问道:“敢问可是沈家公子?”
沈行原睨一眼不语,身后小厮替沈行原接话,客气拱手:“正是,阁下这是......”
“小人无足轻重,不过先前有位公子交代小人,要将此物珍重交给沈家公子,还请收下。”
对方匆匆留下个荷包,巴掌大藕粉色的物件。
这种一看就是女子物件,是哪位小姐特意送来的?
“这不能收,哎别走啊!”
小厮担忧望向左右,委婉劝阻:“公子,这要是被王小姐瞧见就不好了......”
“少操那闲心,什么王小姐李小姐给她看见又怎么了,这又不是我的。”
沈行原眉尾上扬,一心只想阴魂不散的太监,哪有空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把戏。
他当即拆了就打算丢掉,却不想里头掉出张纸条,上面单字一个谢。
两根极易垂散的细发落到那“谢”字上,不明所以。
沈行原垂眉细看两眼,不耐烦要丢了的表情渐渐凝下,抓住那两根细发。
人与人的头发大径相同,这种多如牛毛随处可见的东西毫无特殊性,偏偏它后面印着个谢字,叫沈行原生出种没有理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