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 是昨日了。”
“昨日你不也急切寻她?”
沈怀序还在往前,长剑随步子横到两人中间来, 仿佛只要他点头,下秒它就将直刺面门。
沈行原终于觉察不对, 兄弟二人年轻或沉稳的脸对照, 某种心照不宣的东西无声自眼神中泛开。
他喉头滚动, 被危险逼得紧绷。
但对纪清梨的愤怒使他如得不到主人安抚的犬, 在焦躁中失去了分寸。
以至于到了这一步, 看清了沈怀序手中的剑, 他反而没遵循纲常回避,只是心跳加快紧紧盯着沈怀序。
沈怀序要拆穿他?他什么都没做,沈怀序能如何拆穿?
他又没错, 他只是好心帮沈怀序盯着嫂嫂。
就是对嫂嫂有别的想法,难道有错吗。
姓裴的不是说他跟沈怀序长得相似么, 她喜欢这大差不差的脸, 那沈怀序不过是恰好排在前面让她先看见。
如果是先认识他, 是嫂嫂是弟妹都不一定, 沈怀序未必就有质问他的机会。
况且问他算什么?同样虎视眈眈在外的, 谢无行能跟她亲近,裴誉能有她的荷包,他甚至什么都没有。
到
这一步, 沈行原才惊觉,纪清梨温和之下待人却是有差别的,只是细濛濛的无声,谁如何待她,她便回报什么。
沈行原自她出现起就挤兑恶意,所以留给他的,就只有最次最敷衍的态度。
现在要后悔又怎么来得及,可沈行原不服。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论婚约论她自己的意想,哪点不是指向他。
都这么不公平了,沈行原咬牙,毫不客气:“我找嫂嫂,当然是有急事。”
扫出狭长锋芒的眸子上下掠起,沈怀序似笑非笑的:“说说看。”
“兄长既然看见了我,难道没看见她身边的人?”
“谁?”
“裴誉。永安候府的世子。”
沈怀序照旧岿然无波,只是看着他,高高在上将他的盘算尽收眼底。
……他一早知道。
明明都看见了,偏偏此刻等他自己开口。
仿佛沈行原是无能无力,只有朝手握权力,朝她正牌夫君卑劣请求,借刀杀人来排名在他之前的人。
沈行原拳头紧握,后面急匆匆抬水,一直到那间屋子烧没了才敢动手的下人过来,战战兢兢:“大公子。”
“老夫人身边的人来了趟,似乎要为这、这火寻公子去趟佛堂。”
老夫人严苛古板,又是沈家地位最高谁都得听到人,不论这火是怎么起来的,此事无疑都要被处理。
而且没记错的话,从前沈怀序院里也出过一次这事,出事后老夫人亲自动手,沈行原那段时日似乎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沈怀序了。
他脸上还没为此变出其他表情,就见沈怀序轻飘飘抬手,甚至连头都没回:
“天干物燥,老夫人年纪大了,已经到府上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扰的程度。”
“既然如此,还请老夫人到云山佛堂静修,远离烦杂方能静心,下月就可启程。”
“等等……”
沈行原徒劳开口,眼睁睁看着不过三两句话的空隙,如巨树般常年深插在沈家背后的老夫人就被架空带走。
这些年来,可以说所有重大决策都是老夫人指缝里流出来的,就算称老夫人一句家主也不为过。
哪怕是他的沈怀序的婚事都全有那背后的一双眼盯着。
现在沈怀序说送走,就将其送走?
他不可置信看向沈怀序。
“你疯了?二房还在沈家,你不怕被众人指责?”
沈怀序八风不动:“这是我的决定。”
他刚才关心嫂嫂,沈怀序便也变作关切对方的好兄长,仅用剑拍拍他的脸:
“祖母已经老了,别再让她为沈家操心。”
脸侧火辣辣的痛,剑刃轻易割破了他侧脸。
“她老人家还有最后一桩事,你若实在心疼老夫人,那务必要在下月前定下婚事,别辜负了她的期待。”
刺痛传来,沈行原用力捂住脸。
他的脸!
碰什么不好碰他的脸,沈怀序就是嫉妒他这张脸更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