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嫁去的地方远在云桐, 那绸缎庄子老板是孟二老爷故交之子, 年纪大上孟云苓个十来岁,妻子亡故留下一子, 家底子殷实,最重要的是这老板据说极有手段,是个厉害角色。
孟家为孟云苓定的这门亲,可真是费了心思了,孟云苓是个祸害,若是嫁给那性格软弱的一般人,孟云苓日后难免会不安分,只有为她找个能压制住她的丈夫,她日后才好安安稳稳的。而且将她嫁去那么远,就是默认她日后没了孟家做助力,如此一来她便只能畏首畏尾,自行规矩着自己的行踪,不可再像往日一般肆意妄为。
那绸缎庄子老板手段虽厉害,但听说也是个重情义的,若是孟云苓日后安分守己,倒也不失为一桩富贵。
但听说孟云苓自个儿接受不了,虽然人在乡下庄子里,却闹腾的厉害,还曾经在温姨娘的帮助下跑了好几回,都被抓了回来。孟家吩咐,不必再对这个四小姐留情面,几个手脚粗壮的婆子将孟云苓捆了,牲口一般看守着,只待婚期一到就将她送嫁出去。
至于孟云蕙,听说赵氏也想为她寻亲事,却被她拒绝了。
孟云蕙说她此生的志向不在于嫁于他人为妻,正巧脸上也留下了疤痕,是上天可悯,成全了她这一颗向学之心。大抵是孟家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这回便是连孟二老爷都没说什么。
孟云禾想起孟云蕙一直清淡寡欲,却唯独对司鹤霄曾动过心,不觉又感慨命运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司鹤霄也为司语舟请来了夫子,这夫子没听过名号,是个二十七八岁面容清隽的青年,司鹤霄介绍说此青年名为谢向明,学问渊博,用来教导司语舟再合适不过。孟云禾听见这青年的名字,心里有些奇怪,故意问司鹤霄:“这先生也姓谢,不会同你之前一样,是拟的假名字吧?”
司鹤霄却只是冲孟云禾眨了眨眼:“你猜啊。”
司鹤霄刚领了兵部尚书的职位,前任兵部尚书是太后的人,现在已经被皇上使了手段主动告老还乡了,但司鹤霄却要处置那位兵部尚书留下的暗桩和麻烦,近来可是忙的紧,有时候孟云禾一连几日都瞧不见他的影子。
不过孟云禾倒也习惯了,之前司鹤霄一年多未在家,她也未曾感到有何不妥,这他不过几日不回来,孟云禾更是闲的自在。
自打那日司鹤霄正式朝她表白之后,孟云禾也有些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她感觉自己终究还是有些逃避,害怕与司鹤霄发展的太快,超乎自己意料。
虽然现在有夫子和武先生教导司语舟,但孟云禾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一天总要去探看司语舟几趟,依旧像往日一样督促他的课业。
司语舟也早已习惯了孟云禾的陪伴,尽管面上两人依旧鲜少和颜悦色,但这显然已是他们的一种相处习惯。连谢向明都已经对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有时候孟云禾和司语舟在那儿斗嘴,谢向明就在一旁笑,也不插话。
如今已是深秋,丹桂飘香,一从金黄,孟云禾带着绣朱走在庭院之中,绣朱穿着新做的芙蓉色衫子,神采奕奕地跟在孟云禾身后,瞧见正在清扫落叶的仆妇,绣朱扯开嗓子:“都仔细着点,那些犄角旮旯里最易藏垢,都留心着点儿,不要只是简单应付,若是查验的时候发现了,你们免不了要吃挂落!”
孟云禾轻轻一笑,斜目看向绣朱。
“绣朱姑娘,如今也是有样学样,威风凛凛了啊。”
“跟着大奶奶这么久了,总也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绣朱压低声音,悄悄问孟云禾,“怎么样大奶奶,我这招狐假虎威用的可还传神?”
“那自然是极好的。”孟云禾笑,“咱们绣朱姑娘也越来越能干了!”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面容儒雅的白面青年步履匆匆地走过来,瞧见孟云禾,青年忙对着孟云禾行礼。
“哟,原来是陆阳大管家,”绣朱阴阳怪气,“这一年来也见不着管家的两回面,今日可真是稀罕了。”
“绣朱姑娘就莫要嘲笑在下了。”陆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近事务确实繁多,不知银屏姑娘现在可在家中,在下有一笔账要找银屏姑娘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