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4个,还有跟他因为浴室唱歌“有好交谈”的邻居。
哈利为什么要让所有人对他有印象?他想要借此做些什么?
福尔摩斯几乎一秒就想起了玛丽勒本学院,他之前跟着伪装后的哈利去了那个学校,顺着人群进入校园,学院与他曾经的大学没多少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数学系3楼以上都要核验学生证明,因为不少德高望重的研究员汇聚于此,他知道哈利上了三楼,同时他也知道,3楼有詹姆斯·莫里亚蒂。
福尔摩斯很清楚,他不该因此怀疑对方,可他动用无数方式,越探查就越能觉察到二者之间的连接,哈利曾经的中学是莫里亚蒂读过的地方,哈利跟莫里亚蒂第一次见面不久后,便被远在美国的叔叔收养,这位叔叔从未露面,代理人查尔斯与哈利关系平平,甚至还曾今被人殴打过。
时间久远,福尔摩斯难以调查出动手的人到底是谁,可这一切巧合到令人咋舌。尤其是……
他第二次跟随哈利探查时,扮作一位马夫,他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与守卫聊天,趁对方不注意,他看了登记的信息,上面哪有什么哈利·查德威克,只有一位名叫布鲁图斯·布莱克的人。
布鲁图斯这个名字在伦敦,甚至整个英国都不算常见,福尔摩斯不确定哈利知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毕竟说实在的,哈利偶尔表现得不像个伦敦人,他对书本上的知识记忆颇深,却对一些常识性问题抓耳挠腮,就比如布鲁图斯,在拉丁语中有笨拙的意味,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上,参与刺杀恺撒大帝的人里,就有一位著名人物:马库斯·尤尼乌斯·布鲁图斯。这位是恺撒的至交好友,甚至有学者猜测他与恺撒关系更为密切,或许是恺撒的“私生子”之类的,1因而“布鲁图斯”这个名字天然带上了“背叛”的意味。
但是,起这个名字的人,到底想揭示哈利作为苏格兰场间谍的身份,还是嘲讽哈利背叛了他们组织,是个叛徒?信息太少,福尔摩斯也无从判断。
他给了车夫一磅金币,紧接着车棚被风灌得呜呜作响,窗户叮咣撞个不停,街道两侧的行人像模糊的烟雾,从眼前迅速消失,他虽然比哈利晚了10多分钟出发,但近乎和对方同时抵达。
哈利不会进去太久,毕竟洗澡这个借口支撑时间有限,于是他静静地压低帽檐在外围寻找线索,可紧接着,他的表情淡下去,因为他见到了亨利,一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人,是经常跟在迈克洛夫特左右,对方的伪装在他眼里有些拙劣,不过糊弄普通人绰绰有余。
迈克洛夫特也在调查莫里亚蒂这很正常,可哈利怎么办?福尔摩斯想到这里,心脏不由自主地提起来。
过了12分钟整,哈利从里面出来,他看着对方和门卫交流,而后门卫弯下腰像是在找些什么,哈利则迅速翻阅记录,羽毛笔在纸上跃动。
哈利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迈克洛夫特盯上了吗?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吗?莫里亚蒂安排了什么任务给他?
庞杂的疑问与困扰在福尔摩斯的脑海中盘旋飞舞,他却第一次无法享受解密的快乐,事实上,这些问题在他眼里不算问题,因为,它们全都指向了一个核心,一个福尔摩斯曾无比坚定的核心——
哈利·查德威克,是好人吗?
他当然是。
他也必须得是。
福尔摩斯为自己全是情感,不甚理智的大脑摇头叹息,迈克洛夫特知道了肯定会嘲讽他,把他曾经“爱情会影响判断,腐蚀大脑,变得愚蠢而盲目”的论调扯出来,但那有什么所谓,他盯着哈利的背影,叫上马车紧随其后。
哈利还是舍不得花钱,以至于他又一次提前对方到达,福尔摩斯在街边的酒馆买了杯酒泼在衣服上,晃晃悠悠地撞上对方,明明是他的问题,哈利却率先道歉,刻意修饰的嗓音也掩不住困惑和慌乱。
莫里亚蒂做了什么?
福尔摩斯想直接挑明进去,可这绝不是好时机,他相信哈利有这么做的理由,一如他相信哈利是个好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坐以待毙,福尔摩斯撑着身体靠在哈利浴室窗台下面,那是个视野盲区。他听见里面压低的窸窣整理声、流水声,紧接着,世界变得安静。
又过了几分钟,他看见烟囱冒出滚滚浓烟,是通向壁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