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有些难自控,他连忙起身环住人安抚。 “不会,不会,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这不是好好的麽,往后也都会好好的,我会更小心,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范景没言,他确实心中压抑的情绪很多。 夜里,人睡得很不安稳,尽数是梦。 他梦见四面八方都是壮硕的山猪,红着眼冲来,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人撕碎,他慌忙放箭,却发觉箭落在了康和的身上。 他又梦见康和浑身是血,自己想去将他抱住,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在面前倒下…… 范景从未这般恐惧过,挣脱了梦境,一下子睁开了眼。 木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外头的夜风声,他浑身已教汗给浸湿。 范景一时还有些无法分辨现实与梦,自己又身处什麽样的环境里。 直到腰间环着他的胳膊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下意识的收紧了些,他方才回缓过来。 微弱的火光中,他见着身侧躺着的人安然的睡着,因着右边胳膊痛,动弹不得,却也用左边一只胳膊将他给抱着。 范景注视了康和良久,他未动声色,轻轻挪了些身子,靠进了他的怀里。 康和身上有一股艾草和药膏的味道,他闻着觉得舒缓了许多,方才重新睡去。 第48章 翌日,康和醒来时,发觉整个身子几乎不能动弹,右手更是碰都碰不得。 昨儿个的伤,本还觉得没如何,今儿才尽数发出来痛。 他倒吸了口凉气,想撑着起来,在床边穿好衣裳的范景把他给按了回去。 康和躺在床上,望着人道:“不要紧,皮肉伤都是这般,隔日才是最痛的。 昨日已是检查了,没伤着骨头,也就右手胳膊有些伤着,仔细养一阵便好了。” 他到底会些医,自己心头有数,他不是那般爱报病喊痛的,但也不是那般傻撑着的人。 “我晓得。” 范景道了一声,他在山里打猎多年,常有小伤,自是知道这些伤症。 便是以前他自己吃了伤,第二日也不会出门去,要在木屋修养。 如今有两个人在,更当照料着伤患。 晨间山里雨露重,吹着风还有些凉。 范景拉了薄褥子给盖在康和的身子上。 “你睡,我去弄饭。” 康和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耳熟。 他没说话,嘴角已是翘了起来。 得,今儿也是当一回火都不带攒一把的臭老爷们儿。 他安然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却跟着范景打转。 瞅着人生了火,又洗了米,哗啦一下给倒进了锅里头,水给溅得老高。 他眸子里止不住起了些笑。 这哥儿,做饭连围裙都不见栓,动作也生疏,哪里是个会做饭的模样。 他故意问:“我们吃甚?” 范景答他:“喝粥。” “就只喝粥麽?” “下些菜叶。” “那敢情好。” 康和在床上躺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又问:“我现在能起来了麽?” “嗯。” 得了准许,康和才慢腾腾的掀开褥子。 范景盛了两碗粥放在了灶边的桌上,赶忙来床边将他扶起,颇似是照顾已经瘫痪了的丈夫。 康和醒了休整了些时候,已觉好多了。 可见着范景扶着他的腰,多细致的照料,顿时又软了手脚,起不来似的,靠在人的身上好生虚弱一般。 他打桌边坐下,看着一大碗煮得泛白沫的青菜白粥,菜叶子丢早了,已经融做了一滩菜糊。 他闻了闻,道:“糊香糊香的,我们阿景也是贤惠起来了。” 范景晓得自己手艺差,有些不自然的拿了一枚勺子给康和:“先将就着吃,我下山去城里买些吃食回来。” 康和左手捉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心想竟也是舍得要买吃食了。 他道:“院子里那俩山猪如何处置?” 那大的一头山猪当场就毙了命,小些那头夜里也断了气儿,按理是昨儿就应当给处理了。 只康和受了伤,范景情绪也不好,故此没收拾。 夏月里山中温度低且还好,若是换做在山下头,那猪肉只怕得臭。 现下整头弄下山说不得要坏,且那样大的个头,也不好挪动。 范景道:“烧了水,一会儿便给宰了。” “我下山一趟,问食肆里肯不肯收,若是不要,买了盐,自给烟熏了。” 康和也是这么个想法。 于是吃罢了饭,便烧了两大锅热水,烫刮去又黑又硬的猪毛,露出灰黑的肉。 山里头刀具不多,处理起来也不如村里头方便,好在是范景手熟,两头山猪还是教他给解构了出来。 光是肉便足足装了两大簸箕,跑山黑猪精瘦,不似家养的那般终日里头吃了便睡,少有动弹,长得一身肥膘。 跑山猪脂肪薄,多是红艳艳的瘦肉。 这般精瘦的肉更得富家人喜爱,富裕人户里三餐菜碟上常见肉,故此不爱肥腻。 只农户人家,终年里若非是逢年过节的,哪里舍得弄荤腥来吃,为着解馋,买肉多是选肥厚的。 这山猪肉虽更劲道,但没煽过,味重,不专门用料子烹,轻易难下口。 要是送去城里支个摊子,未必比家养的猪好卖,毕竟富裕人家还是少数。 故此,最好的还是贱些价,教食肆一齐收了去方才是最划算的。 罢了,将血水猪毛给埋了,又撒上些掩盖去味的灶灰,省得这腥味引来野兽。 “你就屋里待着,别出门去。” 范景捆上箭,同康和说了一遍。 人到门口时,又与他交待了一遍。 他这人话少,说了一回已是认真,嘱咐两回,便是十分严肃了。 范景其实是想康和下山去看大夫的,左右村上已经有了大夫,也没多不便,可他再三同他保证了无事,方才作罢。 若不是今日不得已要下山去,他并不想教康和走开自己的眼皮子。 康和依在门框上,心想这厢也是晓得担心人了。先前自个儿受伤的时候,他要下山进城里去,嘱咐他别出门有听他的麽。 他看着人,没答他的话,仰着下巴道:“你要亲我一下,我就应。” 范景眉心动了一下,他没言,将康和往里头赶了些,遂拉拢门,从身上掏出了锁头。 “诶,诶!” 康和见状赶紧按住门。 他都不晓得这人甚么时候把锁给揣到了身上,怕是一早就想着他要不老实听他的话,便要把门给锁起来。 “把我锁屋里了,要是着了火,不得多一块儿熏肉啊。” “我听你的,不出门去教你担忧。” “你出去了我便把门闩上着,在屋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