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就睡了去,窝在小被子里头,神情多安宁。 范景虽觉得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瞧不出个像谁来,不过是人硬要寻些相似之处,可看着小崽子,当真很像康和。 “取个甚么名儿呢?” 康和扬起眸子问范景,先前便说取定下,只不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也都没给定下。 范景默了默,似乎想起了什麽,他道:“大福。” 康和见范景这样快就想到了,料是早有了念头,他笑起来:“好,依你的。” 范景眉心却又动了动,同康和道:“小名,大名你取。” 他因梦给孩子取个草率的名字,觉不大好,生时取的名,若无意外,那便是要使一辈子的。 康和扬起眉:“恁讲究,还分个大小名出来?我觉大福已是多喜庆的名儿,又还好喊上口,就定这个。” 范景教康和不准躲懒,就要教他取个大名来。 康和拿范景无法,便认真想了想:“如今是二月天,二月里好,很快便能迎来春时,朝气蓬勃的景象。不如就唤做仲阳罢,二月不是又叫做仲阳麽。” 范景听着,心头默念了一回范仲阳,觉不差,这才点了头。 两人定下名字,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欢愉和知足,大抵便是初为人父的心境。 康和抱着孩子想啄啄,可又怕新生儿娇嫩,转便在柔软的小被子上贴了贴。 范景看着康和多喜欢这孩子,眸间也是难得柔和,折腾了这样久,他才觉乏累,困意上头来,合眼睡了会儿。 家里头添丁,都欢喜得很,弄得跟过年似的。 大房那头范爷、范奶听得生了个儿,杵着拐杖也要过来瞅一眼。 范奶多得意,道:“便说那大师厉害,瞧瞧吃了符水,得个大胖小子来。” 康和跟范景没搭她的腔,倒是陈三芳忍不得她这般,好似生了个大胖小子是她的功劳一般。 她便诌道:“娘不晓得,那日拿了你的符纸回来,说是烧了弄水吃,一阵大风来,把符灰都给吹撒了。弄得一院子都是,俺说捋一点儿起来是那么个意思也没给捋起。” 范奶被噎了一下,一时没了话。 陈三芳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也没理会,左右打她进门,范奶就不欢喜她,如今也不怕她再对自己多一些成见。 若或作以前,范奶哪许陈三芳这样怪气的跟她说话,定是要发作的,不过时今见二房这头厉害了,也是有了忌惮,默着没开腔。 这人,一贯都是爱挑着软柿子来捏。 范家里热闹了两日,新牵了羊单养着好生伺候下奶,亲近的几家都来看了回孩子。 就是康和跟范景,也有了几日才习惯下家里多了个小崽子的事情。 起初孩子就给装在婴儿床里头,同康和范景在一屋里头睡。 夜里俩人看了孩子睡去,说了半晌的话自也睡下,睡去半夜上,康和忽得醒来,起身跑去看看孩子,见睡得香,转又回来睡,一夜里头要起来五六趟。 人就跟魔怔了似的。 范景以前在山里养了睡眠浅的习惯,这两年鲜少进山,便是去也几乎不在上头过夜,又是跟康和睡在一处,他睡觉也睡得沉了些。 这朝有了大福,许是心头系着个事儿,睡眠又变得浅了,康和每起一回他都也便都晓得。 范景忍不得说这人,说他比起夜还跑得勤,孩子又没哭闹,也没弄出什麽动静来,怎就一回回的跑去瞧。 弄得大人倒是比孩子还吵。 “你不觉着怪麽,大福夜里头都不哭闹,我听人说养着小孩子多折腾,夜里孩子总哭,得起来抱着哄才睡得下。” 范景道:“又不是每个孩子都一样,许大福乖顺些。” 康和也就是觉得太乖巧了,他忧心忡忡道:“咱大福可别是个傻小子。” 范景听了这话,忍不得给了康和一脚:“你才像个傻小子。” 康和挨了一下,睡得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二月下旬,卤味铺子开了张,范景在月子里头,没去凑上热闹。 他生了大福,没十天半月的便生龙活虎的很,早就想出去了。 只家里头劝着他别因身子好就胡乱不遵生产的习性,怕是以后上了年纪身子不舒坦,他没如何把这些话给听进去,可大福才出生不久,他倒情愿老实在家中仔细照看着孩子。 铺子也不是头回开了,拾掇好两串鞭炮炸一炸,外做点儿惠顾让利热闹一场,事情便算是成了。 范景三月里出的月子,一出月接连就要吃两回席面儿,一回是湘秀出嫁,二回是徐扬娶亲,弄得都好是热闹。 他们家大福不做满月,预备做个百日宴,如此也是好跟两场席面儿挪开。 徐扬那头不说嘛,虽是交得好,可到底不是血缘亲戚,不肖过去帮着侍弄太多。 大房却是近亲,且先前康和跟范景成亲做席的时候,人也没少跟着忙前忙后。 陈三芳还有范景都要去城里照看铺子,日里也只好教俩丫头过去帮着弄,范爹也领了一仓去干了不少下力气的活儿。 湘秀嫁人,康和跟范景包了五贯铜子的红包,外还给打了一架好的妆台,一顶立柜,时新细布四匹。 这些家什都是要随嫁带去夫家的,那头是城里户,在县城经营许久的人家了,湘秀过去没些撑场面的嫁妆,就是丈夫跟公婆不说什麽,亲戚那些也要嘀咕几句。 湘秀本便有些要强,本是愁嫁妆薄,见着康和跟范景单又送了些撑场面的家什,外还包了这样大的红包,当真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心头感动不已。 范家嫁女酒席也摆了十二三桌,已是热闹了,待着徐扬娶亲的时候,更是热闹,足足摆了三十桌。 两家自是比不得的,徐扬如今是乡长,村里头各家各户都要去人,徐老先生在城里经营了也不少年,大孙娶亲,亲厚的人家要来吃酒,客自是多。 康和跟范景也不晓送甚么礼,琢磨了一晌,见着城里头的大户做席面儿,为着排场,会直接捆上一头宰好了的整猪送去。 先前就有人户在康和这处交待过。 康和索性便去寻了头一百七八十斤的猪给宰了,用红布捆着,吃席一日给抬了去徐家。 人瞧着嘛,多有排场,且又还实用,添了不少热闹。 在徐家吃席,康和吃了不少酒进肚儿里,谁教他与徐扬好,今日兄弟成婚,要是遭人灌趴下了,还咋洞房。 为着替他大事着想,他也是没少帮着挡酒。 回去路上,人都有些飘忽了,还是范景给弄家去的。 “我成亲的时候都没吃这么多下去。” 康和瘫在竹塌子上,一个劲儿的打酒嗝儿。 范景把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大福抱去了陈三芳那处,怕一身酒气的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