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你大名唤做尤二福咧。” 大福听着这名儿,偷偷跟着念了一遍,觉着跟自己的名字竟然听起来还有些像。 不过他晓得自己的小名儿才是大福,大名叫作范仲阳。 他从大人的腋下钻过去,瞧见何老先生捏着毛笔沾了沾黑黑的墨汁,在簿子上落下了三个字,嘴里轻声念叨着尤二福。 大福看着末尾上的那个福字,眼睛睁大了些,尤二叔的名字不仅有字和他的名字里的字说出来一样,写出来竟然也一样! 他心里觉得好是惊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夜里,大福洗了香香,康和又抱住给单独洗了洗脚丫子。 大福坐在康和的怀里,问他道:“爹爹,大福的福是尤二福叔叔的福吗?” 康和应声道:“是啊。” 说罢,他看着大福,问:“你如何晓得的?” “我看见何爷爷今天写字了,他写了尤二福叔叔的名字。和大福的一样!” 康和眉心一动:“你能瞧出写下来的福字一样?” “嗯。” 大福说道:“范鑫大伯写给我看过。” 康和笑起来,亲了儿子一口,夸说真是聪明。 罢了,他眼眸一转,给大福擦了脚丫子,问他道:“那大福觉着认字好不好?” “好。” 大福答康和:“能在纸上写下好多字。今天何爷爷就写了很多。” “那爹爹送大福去范鑫大伯的私塾里,让他教大福识字,以后大福也可以写出很多字来,这样好不好?” “嗯。” 大福点了点脑袋。 “我想去大伯那边。” 康和笑起来,将小崽子抱去了他的屋里睡觉。 回去屋中,范景刚洗了澡从净房里头出来。 如今修了大屋,属实是便利了不少。 往前要冲洗身子,要么得去后院儿角上,要么只能去关猪的棚屋中,在外头洗冬里挨冷,夏月挨蚊虫叮;若是在棚屋头,又是猪屎猪尿味。 时下倒是好了,屋中另就置得有专用来洗漱的净房,再不肖出去。 他散着带水的头发,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下身为着凉爽方便,他穿了康和未至膝间的大裤衩。 只他个子比康和矮上些,裤子便刚到他的膝盖处。 康和见状,捡了张干燥的帕子过去,与范景擦头发,他同人说道:“我与你说件欢喜事。” 范景由着他擦头发,便劈腿坐着,问他甚么事。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ǐ????ù???ē?n????????5?????????则?为?屾?寨?站?点 “将才我问大福,说送他去大鑫哥那头读书好不好,他肯去咧。” 范景闻言,道:“早先前范鑫便说过教送大福去识字,你不是说孩子太小,这年纪上不当那样早给关在学塾里头,应当由着孩子跑闹耍乐么。” 康和道:“我是这般想的,大福今年也不过才五岁,就算有心给孩子开蒙,那也还早。瞧大鑫哥私塾里的孩子,最小的送去开蒙都已是七八岁上了,便是当初大鑫哥不也七岁上了才开蒙的麽。” “我怕咱家大福年纪太小,过去了私塾里头终日读书认字坐不住。这样小点儿的孩子,要过早送去读书,厌了读书,往后该识字读书的时候都不肯了。” 康和倒是一直都有心思要送大福去读书的,只他没指着孩子读书出人头地,心中想的是如何都不能当白丁。 若是肯读自然好,家里砸锅卖铁也定把他供着,若真不爱好那条路,识了字学了算,往后把家里的买卖干着走那也成啊。 便说徐扬,他不是没走读书科考的路么,如今也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的。 但现在孩子的意愿就是肯去读书,他这么个做爹的,莫不是还拦着不成。 范景道:“他时也有在兴头上说些喜好,转头自就给忘了。” “前些日子说想要我教他射箭,你看他学是不学?” 康和想着也不无道理,这小崽子,先前看着范景射鸟,他觉了厉害,去把射下的野鸟抱着回来,就说要学箭。 范景多高兴,专门给他做了把弓,小崽子拉了几回弓却就不肯干了。 范景说他学手艺要坚持,小崽子耷拉着小脸儿又学了两日,手掌上给磨破了皮儿,陈三芳见了心疼的不行,范景再要喊大福射箭,她就偷摸儿把大福抱去了大房那头耍。 到今朝,也没学成箭。 听了范景的话,又想起这些事,康和倒是跟着冷静了些下来:“也罢,那便等大一点儿了再说。” 两口子没太把这事情当一回事,不想,大福却还等盼着。 眼瞅着过了一日,又过了两日,他迟迟都没见着爹爹送他去范鑫大伯那边读书,心里再是忍不得了。 一日里,康和跟范景从城里家去,他便问康和:“范鑫大伯不许我过去读书么?” 康和闻言,跟范景对视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默了默。 大福以为真教他给说中了,连忙道:“大伯娘很喜欢我,我拿一些酥花饼送给大伯娘。大伯最听大伯娘的了,央她劝劝大伯,一定可以答应。” 范景心想这孩子,连他大伯惧内都晓得了,他问:“你当真想读书?” “嗯。” 大福仰着下巴,说道:“我已经跟爹爹说好了的呀。” 范景蹲下身,看着大福,道:“那也有人同我说好了要学箭的。若是又今朝学了觉苦累,明朝又不肯去了,那当如何?” 大福蹙着细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转了一圈,同范景道:“那我就再也不吃喜欢的酥花饼了,可以吗?” 范景没再说话,康和道:“这么着倒也不是不成,我跟小爹就再相信你一回。” 两人见小崽子这样惦记读书的事情,便决意送他先去试试,若是因太年幼实是不成,另再说也是无妨。 第93章 这日清早,大福在家里舀吃了一大碗蒸蛋羹,啃了两个肉馒头,又喝了一碗乳茶,吃得饱饱的。 抹了油嘴,教范景牵着,康和送着,一蹦一跳的就去了大房那边。 陈三芳见状,早食也吃不下了,匆匆放下碗筷,撵着就要跟过去瞧。 先前她总听张金桂说别家的孩子养得娇气,爹娘老子给送来了私塾,千叮咛万嘱咐,人走时且还好好的,可在桌儿前坐会儿,对着书本就哇哇哭起来。 问他怎了,说想爹娘和家里养的小黄狗了。 陈三芳打先还听得好笑,同张金桂言这些孩子实在娇惯,爹娘老子肯舍铜子教他来不受风吹,也不受雨淋的读书,已是享福得很了。 多少穷人家的孩儿,那都是起早贪黑的做活儿。 路过私塾门口,听得读书声,心头羡慕,也只远远的在外头听会儿,久了耽搁活计家去晚了,还得遭上一顿打。 若要换她儿时在私塾里头安坐着读书,甭说低着脑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