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怕望着书本都要笑出声儿来。 这说起别人家的孩子,自个儿倒多会说道理,真到自家孩儿读书了,那些道理浑然全都忘了。 脑子里就只记着了小孩子上私塾去会舍不得爹娘老子。 陈三芳怕大福过去,家里人走了也哭咧。 “你甭吃了,一道过去送送大福罢。” 陈三芳走时攘了范爹一下。 “他爹送着咧,你还怕半路上谁给拐去了不成。” 陈三芳见范爹不肯丢下他那碗饭,懒得再搭理他,自个儿去了。 人前脚走,范爹便同巧儿说:“瞧你娘,多好事呐,饭不吃了都成。” 巧儿笑说:“娘哪里是好事,她是舍不得俺们大福。” 范爹道:“有甚么好舍不得的,又不是上外头去读书,自家亲戚那处不说,过去又还几步路的事,瞧把她给急的。” 巧儿没搭他爹的腔,心想最好是跟嘴里说得那般才好,可别一会儿自也放下碗就又跟着去了。 她拿了只肉馒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康和跟范景带着大福至了大房,自鲁家的姑娘嫁过来,接手管了家,第二年大房就张罗着盖了一间单独的宽敞屋子,专用来供范鑫教书使。 孩子们来读书,再是不肖挤在家里的堂屋上了,人进人出方便,孩子们读书也能更专心些。 往前课堂置在堂屋,偶时孩子来得早,家里还在吃饭,教孩子进来吃人不肯,让在别屋等也不多好。 总之不如是单盖一间屋用来做私塾好使,论孩子来得早迟,也互打扰不得。 这时辰上,大房这头已经来了俩孩子了,人还是外村的,甚是勤勉。 一至私塾,虽还未上课,已是在课桌前温书。 “过来了?大福可吃了早食?” 大嫂鲁氏见着两口子送孩子过来,喊进屋去坐。 大福答了鲁氏今早都吃了些甚,跑进了屋,挨个喊了范鑫,张金桂、范守山,又还去里屋喊了范爷和范奶。 一屋子的人,都多欢喜大福。 范奶要掏糖饼给大福吃,哄着他别去读书,就在屋里头陪着她耍。 她上了年纪,这两年腿脚不便,少有下炕,已是有些犯糊涂病了。 时常还爱闹些小孩儿脾性,家里人要不依,人便在屋里头闹。 康和见她要留大福耍,便道:“奶,大福要去茅房,一会儿再过来跟你耍。” 范奶不依:“别去,就在屋里头跟俺说话。” “不去一会儿该拉裤兜里了,熏着你咧,如何还能吃糖饼。” 范奶默了默,道:“那你快些领了他去了回。” 康和抱着大福出去,就教他赶紧去了学堂里头,省得又教范奶瞧见了喊,她忘性大,一会儿要没见着人自也便忘了。 大福便欢喜的跑去了课堂。 范鑫与他留的位置在中间位置,他年纪虽小,但个头却不矮小,不肖坐在前头。 但因才来读书,怕挨着窗子的位置注意力容易教外头的事物分散,且先规训着,待往后习惯了,再坐哪处都不要紧。 大福在桌前坐下,觉得哪哪儿都新奇得很,摸摸干舒的毛笔,又翻了翻桌上放着的千字文,心头格外欢喜。 康和头朝送大福读书,还是多有不放心,在外头与范鑫说了几句:“可就麻烦你照看着了,他要在课堂上捣乱,你尽管训斥,甭教他扰了课堂。” 范鑫道:“你宽心,大福性子和稳,自来就不见调皮,若真来了课堂上捣蛋,我自教导他。” “你俩忙去罢,这头有我看着。” 康和应了声,正是要喊抱手站在窗前看大福的范景走,这当儿上陈三芳恰是赶了来。 “进去啦?可还惯?” 康和笑说道:“没甚不惯的,你瞧他新鲜的老子爹要走了都不带瞧一眼的。” “不要紧,家去罢。” 陈三芳却不听,凑到窗子口去看了又看,她同康和还有范景道:“你俩去忙,俺不走,俺就在这头看着大福。一会儿见不着人,哭闹了多教人心疼呐。” 康和跟范景劝不走人,索性便由着陈三芳去了。 他俩常要东奔西走的,白日头出门,下晌见夜了才归,一日里也就那样些时辰瞧着孩子,这朝来读书,除了怕麻烦上范鑫,还真没有甚么不舍的。 这康和跟范景出去了县里,张金桂瞅着陈三芳一直在这头,她便前去笑陈三芳。 “瞧你跟看金元宝似的,先还说别家的孩子娇惯咧,这朝如何也恁般娇惯着大福。” “就你这般,往后等大福娶了媳妇,你不也得去把孙媳妇都一并伺候着?” 陈三芳见张金桂这样笑话她,她状似一脸惆怅模样,张口道:“你还没大孙子,哪晓得俺们这般做祖母的心呐。” 张金桂听得这话,心里头酸溜溜的,登时说不出话来笑陈三芳了。 湘秀前年倒生得了个丫头,他们家大鑫跟鲁氏成婚三年了,却还没得孩子咧。 偏生她这个做婆婆的,还说骂不得儿媳妇,那小娘子可厉害得很呐。 她感觉自个儿,就是教湘秀那丫头给蒙骗了! 说起张金桂这个儿媳妇鲁氏,那可真是个人物。 当初张金桂还不晓得自个儿儿媳是个甚么性子的人,鲁氏过了门儿以后,家里见着是个秀美的姑娘,说话办事都伶俐,甭提有多满意。 张金桂一朝扬眉,觉得又抬得起头来了,终日里活儿也不做,又出门去与村里头的闲妇闲夫侃话吹嘘了。 回来家里,还想摆些婆婆的款儿,指挥着鲁氏做这干那,天天将人喊到跟前来训话,说些甚么要孝顺婆母,伺候丈夫的话来,要人鲁氏给自己捏肩捶腿,洗脚倒水…… 这鲁氏守着做媳妇的本分,把该做的也都实在的做了,教人说不出她的不对来。 可这张金桂便是那般见好不晓得收,只觉人好拿捏,顺着杆子要往上爬的人物,眼见着儿媳妇恁会伺候人,索性是甚都不做了,日里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鲁氏见着她这婆母,终日里半点事情不干,懒睡在屋,好不易起身来以后,却就钻出门去与人闲说,下半晌了才家来,偏还吆喝着喊累,要她捶腿捏脚。 鲁氏一日上便动了火气,她将张金桂给狠狠斥了一番:“婆母日里游手好闲,却还要教我伺候,是何道理?” 张金桂见媳妇质问自个儿,心想反了天了,当即便骂说:“媳妇孝敬伺候婆母,那是天经地义!” 鲁氏道:“孝敬那是要孝敬值人敬重的长辈,伺候是得伺候受了辛苦,吃了劳累的长亲。 婆母你细细说来,打我嫁过来这范家,你除了生养了大鑫,可还做过甚么教人敬重的事来?又做下甚么贴补养家的辛苦事?” “儿媳除却见着你日日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