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向于清眨眨眼:“行,清哥你放心哈。”
他又对贺父说道:“爹,咱们走吧,一会儿太阳越来越晒人了。”
贺父连忙从铺里扛起一把大伞,另一只手轻松拎起背篓麻绳:“走走走,快点走,一会我回来热死个人。”
贺渊挑起箩筐,正打算走时,贺母拎着篮子走到贺父身旁:“我跟你们走一截,去菜市买块猪肉,中午吃饺子哩。”
贺母刚走出几步,又回头冲于清叮嘱道:“清哥儿,铺子没人,你可别乱跑啊。”
“娘,那您买把水芹菜回来,我包芹菜猪肉馅。”
贺母并未与他们同行多久,在一条岔路口就抄近道离开了,贺渊挑着箩筐脚步略显沉重,日日为了生计忙活,早不似从前那般爬个山都能累垮人。
油纸做的大伞,虽轻便但难以抵抗大风,两人抵达目的地,贺父就将大伞撑开,贺渊搬来几块石头,挡在三脚木架的周围,如此才能更稳固些。
“差不多了,爹,您赶紧回去吧。”
然而,贺父却迟迟没动身,满脸纠结低声道:“阿渊,你那一两银子……………”
“爹,您开什么玩笑呢,我哪儿有钱啊。”话未说完,便被贺渊打断了。
贺渊心中一紧,却还强装镇定:“爹,这话您可不能瞎说,让清哥儿听了去又得闹了。”
“我咋能不晓得,这不特意挑人不在的时候跟你说嘛,你藏钱的那陶罐子太明显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
贺渊暗自纳闷,他藏钱之时,可是前后左右来回瞧了好几遍,确认无人才将一两银子藏在了杂物房内的破陶罐中。
贺父摇了摇头,提起伤心事情绪不免失落:“清哥儿那孩子,太过勤快,一收拾起屋子,非要从里到外收拾个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言及最痛之处,贺父声音不禁微微哽咽:“我这钱啊,放哪儿都要给我翻出来,你说说我这攒点钱,我……我容易吗?”
“那屋头最容易落灰,一落灰清哥儿就要去收拾,我这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一番话让贺渊恍然大悟,但他未安慰贺父,直接开始套话:“爹,您真真是经验丰富呀,快跟儿子说说藏哪儿最合适?”
贺父吐了一口浊气:“要不你还是早日上交吧,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贺渊毫不犹豫摆手拒绝,坐在石头上,态度坚决:“这是不可能的,吃下肚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见儿子宁顽不宁,贺父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摊位依旧摆在大榕树下,没办法,贺渊吃不下这苦头,不像其他摊贩为赚几个钱,占着好摊位在烈日下苦守。
贺父刚走不久,万管事步伐飞快走至摊前,先是好奇地围绕大伞转了几圈,赞叹道:“小伙子,你倒是挺会找乐子啊,从哪儿搞的,还怪实用呢。”
贺渊笑着回应:“家父的手艺,万叔若是喜欢,不若订做一把。”
万管事摇了摇头:“我家老爷是做布匹生意的,家大业大不差店铺,用不着这玩意儿,不过好奇多嘴一问罢了。”
贺渊并未多意外:“万叔,你瞧瞧西瓜,早上刚摘的新鲜呢。”
万管事很是干脆:“好说好说,给我挑个最大的。”
“你家西瓜着实不错,昨日少爷从县城回来也带了个大西瓜,都没你这般甜,这不老爷一早吩咐了,让我买个大西瓜回去给少爷尝尝鲜。”
贺渊称好西瓜后递给了万管事,收了710文钱,他又趁机推销起甜瓜:“万叔,我这甜瓜味道也好,来一个不,便宜嘞。”
万管事双手抱着西瓜:“下次,下次一定来一个。”
万管事前脚刚走,几位老顾客便接踵而至,贺渊忙的不亦乐乎,熟练地称重找零,直至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他便摇着竹扇坐在石头上,渴了就喝一口酸梅汤,无聊了就竖起耳朵听榕树下的老头或老妇人唠家常。
“嘿,听说了没,王家小姐许配人家了,说还是个秀才哩。”
“咋没听说,我前两天就晓得了,那是个穷秀才呢。”
“昨儿万家布铺,好多布料都打折了,大家伙抢着没啊。”
“现在天热,昨儿都没出门,今早才晓得。”
“邱大娘,你今日咋无精打采的。”
“哎呀,还不是我儿子说是要买什么书,要一两多银子嘞。”
“啥呀,我咋没听我儿子说过,怕不是在唬你哦。”
大娘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站起身头也不回脚步匆忙忙地走了。
待人走远后,一位大爷摇了摇头:“她那儿子,我看是废了二十有余,童生都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