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梁尴尬地咳一声,斥道:“笛哥儿,你也少说几句,好好吃饭。”
说着他给季春花夹菜,季春花点头没说话。
饭后,贺三婶拉贺明梁到一旁说悄悄话:“明梁,你可得争口气,早日考中举人,给那傻子一家瞧瞧,你的本事儿。”
贺明梁笑容一僵,无奈摇头,心想一家人这般争强好胜,哪能和睦,怪不得春花不愿在家待,年后宁愿跟他去县城找活儿,也不在家待了。
贺渊一吃完饭,就准备开溜,实在不想听贺老太唠叨,拉着于清就走,贺小云见状也跟着走了。
贺老太脸气得铁青:“老二,看看你儿子,没规矩。”
贺父皱眉,不悦地说:“娘,阿渊性急,您若真不喜他这般,明年我们不来了,免得惹您老人家不顺心。”
贺老太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满是火气,手指直挺挺地指向贺父,可喉咙里就像卡了根刺,“啊啊”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老二一家要是明年真不来了,那她一年可少了二两银子的进项。如今上了岁数,身体越来越差,干啥都得花钱。
老三媳妇又不待见她,她一肚子火,也只能使劲儿憋着,啥也不敢说,生怕没了二两钱。
………………
时间一晃就到大年初一,村里日子过得好的人家,门前时不时就放几声鞭炮,噼里啪啦,可热闹了,新年的喜庆劲儿一下子就起来了。
早上的雾还没散干净,凉飕飕的,可灶屋里暖和得很。
一家人围坐在小木桌旁,桌上摆着几碗于清用甜酒煮的汤圆和荷包蛋,热气腾腾的。
窗外,几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小孩子从门前小道上跑过去,欢欢喜喜的。
贺渊喝了一口甜汤,甜滋滋的酒味儿在嘴里散开,美得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对于清说:“清哥哥,今儿这身袄子是自己做的吧?这手艺可真厉害,比芸秀阁的好看多了。”
于清嘴角往上一扬,难得地谦虚一下,说:“别拿我打趣了,咋能跟芸秀阁比呢。””快吃饭,就你爱睡懒觉,大过年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吃完赶紧收拾收拾,我把那件玄色长袍放床上了。昨儿不是跟陶小子约好去镇上玩吗?再磨蹭,人家该来敲门喊了。”
跟贺渊一同去镇上的都是村里的年轻汉子,于清不打算跟去,他想跟贺母一块儿去逛庙会。
今日出太阳了,不算冷。每年这时候,庙会的人都乌央乌央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儿。
于清跟在贺母身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着。
李雯刚给樊娃买了一串糖葫芦,樊娃穿着一身红通通的棉袄,眼睛又黑又亮,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
突然,他扯了扯李雯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娘,清哥哥在前面呢。”
李雯顺着樊娃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嘛,于清正跟在贺大娘后头,不紧不慢走着呢。
她嘴角往上一勾,笑了笑,抱着樊娃快走几步迎上去,说:“清哥儿,贺大娘,真是太巧了,你们也来逛庙会啊。”
于清回道:“雯姐,你咋没去镇上呢?听说镇上今儿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好多杂耍可热闹了。”
李雯摇了摇头,说:“这儿的庙会灵得很,今年大年初一,我就带着樊娃来拜拜,求个平安。”
于清瞅了瞅正吃得开心的樊娃,想起以前干农活的时候,听人说里正家的小哥儿打小身体就弱,动不动就生病,想必雯姐在这孩子身上没少操心,平日里肯定照顾得特别精细。
他伸手摸了摸樊娃的头,说:“这庙会香火旺得很,樊娃肯定能得到神灵的保佑。”
李雯点了点头:“但愿吧,我也不指望啥大富大贵,就盼着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
贺母在旁边搭腔:“唉,孩子都是当娘的心头肉啊。樊娃乖得很,肯定是有福气的好孩子。”
接着,贺母满脸笑容,兴冲冲地招呼着:“走走走,别傻站着,咱去古树下挂红布祈福去。我家明年也盼着能添个大胖小子呢。”
李雯听了,先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看向于清。只见于清小肚子微微有点鼓起,人也比平时胖了点。
李雯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清哥儿,这是有喜哩?”
于清牵着樊娃,轻声回答:“是啊,月份还小,没怎么宣扬。”
李雯赶紧说道:“这可是大好事啊,清哥儿。前几月最关键,你可千万不能累着自己。吃东西也得注意,生冷辣的别碰,像螃蟹寒性大,一口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