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栋楼原本就是用作疗养的,和医院其他的大楼都不一样,日常就要安静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继续往前走。
到病房门前,却没看到往常守在那里的几个保镖,她狐疑地凑近,屈指敲了敲门,侧耳贴到门上:
“孟先生,您该换药了哦。”
没有回应。
护士于是更加不安,心脏开始狂跳,她又耐着性子再敲了两下,在依然寂静无声的响应下,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咣当!
下一刻托盘掉落,噼里啪啦砸向地面。
五分钟后,整栋大楼的警报被拉响,院长室的门砰一声推开,出现院长极其凝重的身影。
他捂着手机,既严肃又紧张地朝对面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身后就汇聚了乌泱泱一大群人,个个神色惊惶,跟在院长身后疾步向外赶去。
·
亚水国际机场。
为了尽快把叶国梁接回来,江骞直接使用了家里的私人飞机,在警方的陪同下一起到机场接叶国梁。
来的路上叶国梁已经知道了事情大致的原委,被人从飞机上搀扶下来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为哀恸。
他中风后本就有点偏瘫,极度激动下当时就站不稳,众人又只好找来一辆轮椅让他坐上。
现场那么多人,叶国梁就只见过江骞,拉着江骞的手痛哭不已,嘴角向一边扯着,不断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一会儿痛骂穆海德,一会儿哀念他惨死的女儿,一会儿又像意识不清似的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江骞推着他走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拨开,他不会安慰人,一旁的女警见状连忙蹲在叶国梁身边劝慰安抚。
江骞走在后面,偏头无声呼了口气。
机场风大,阴冷的天气下众人都穿着毛衣外套,只有他仍然是薄薄的衬衣和西服外套,没系领带,最上的一颗扣子开着。
狂风把他衣摆卷得翻飞扬起,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冷,步伐极稳,身形挺拔利落。
某一时刻,他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医院院长、孟阔轮番轰炸而来。
江骞皱了皱眉,按下接通,孟阔惊慌的声音像要冲破屏幕砸过来:
“骞哥,我哥他不见了!”
江骞脚步猝然停了下来。
候机大厅的灯光穿透巨大的玻璃墙壁投射而来,狂风、人声、哭喊,每一个瞬间都喧杂吵闹无穷无尽。
世界却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键。
第73章
滴答滴答——
耳边传来水滴的声音,潮湿、安静、空旷,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
孟绪初指尖动了动,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是混乱的,模糊、暗沉,他侧脸贴着湿淋淋的地面,绵软的手脚还没能从药物的影响下恢复力气。
他又闭上眼缓了缓,花了几秒弄清自己大概是被绑住手脚仍在地上了——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或者一块没有生命的猪肉,被仍在满是腥味的案板上。
事实上周遭的气味的确很难闻,充斥着劣质汽油呛人的臭味,每呼吸一口,就会顺着鼻尖传进肺里,让孟绪初猛地呛咳起来。
胸口像装了一只风箱,冰冷的空气灌进去,随着咳嗽的震动抽抽拉拉的疼。
朦胧中孟绪初看见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高大,脊背微微佝偻,像一具撑起衣服骨头架子。
他在孟绪初的咳嗽声中回过头,扔掉手里的空油桶,垂下头望过来:“醒了?”
塑料油桶在地面滚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带着些许回音滚到孟绪初面前。
孟绪初嗅到了更加浓烈的汽油味,他屏息着偏过头,但也没能忍住咳得更厉害,下意识向后挪,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他手脚没力气,都被绳子绑住了,勉力抵着墙壁蹭了好几下才坐起来,墙体粗糙,而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后背大概是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孟绪初扬起头,借由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了现场的全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