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年累积的筋疲力尽在脑子里只汇聚成一句话:他要分手。
而这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往后再也不见。
陆桥一边想着措辞,一边爬上床榻。柔软的床垫陷下又弹起,傅义却依旧刷着手机纹丝不动。
陆桥有点不高兴,从身后压在傅义的身上,脸凑近他的脖颈,哑声:“不要再看手机了,看看我?”
傅义抬手将他推开:“你有什么好看的?”
陆桥绕开他的手,又重新贴上:“不再看看吗?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你宁愿看那些恶评都不愿再看我一眼吗?”
闻声,傅义扣下手机:“恶评?”他转过身来,与陆桥的距离不足两拳,嘲弄笑着,“你以为我是那种被骂两句就哭的小姑娘吗?”
陆桥顺势把下巴抵在傅义的胸膛,抬着眼睛望他:“是吗?那你从仁川之后,为什么一直在看?”
傅义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脸,紧接着陆桥熟练地开始用亲吻。
“怎么听上去,我的纪录片失败了,你很高兴?”
陆桥闭上眼睛,沿着傅义的手指到掌心:“怎么会呢?毕竟我是舍了命去救的你。”
傅义的食指按进他的嘴里,挑衅着问:“是吗?那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你非要把明莲引出来,他又怎么会在会场里开枪?如果不是你把明莲引去郊外,又怎么会让他开枪杀了人?还有那些该死的记者,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咬着我不放?我的电影没有成功,让你很骄傲是不是?”说着,指甲尖儿掐着肉,泛青。
陆桥眯着眼睛望他,说话开始含糊不清:“那都怪我好了,我向你诚恳地道歉。”
“诚恳?不是警告过你,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爬上床榻吗?你看看你自己,有一点儿罪人的自觉吗?”傅义捏着陆桥的下巴,把他向后一步一步逼下去,踏下了床,踩在了地毯上。
地毯是傅义故意挑选的粗棉线。
不一会儿陆桥的膝盖就会发红。
陆桥跪在毯子上,仰望着傅义的眼睛,那双茵绿色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盯着他就像是盯着一个死的物件,无礼得如常。
而陆桥的身体已经十分习惯,在这种侮辱中得到快乐:“今天要我怎么配合?趴着还是——”
没说完傅义抓起他的头发,很用力地按下:“嘴里没有东西就喜欢乱讲话是吗?”
“唔……唔。”
陆桥被他抓着头发,说不出话来。整个房间的灯光似乎从此刻起开始变得梦幻旋转,转得他整个人天旋地转。
他只能双手紧握着傅义的浴袍青筋暴起,尽管他的力气很大,只要挥挥手臂就能将傅义整个人掀翻。但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在这房间里这叫规矩。
傅义的无礼体现在方方面面,他就那么一直看着陆桥面色红涨,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反抗为止。
良久傅义才“噗”一声松开他。
陆桥跪在地上,双手掐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接连不断地咳嗽一阵又一阵,一直到他几乎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他的面色才恢复如常。
陆桥用手楷着唇角的渍,瞪着傅义:“我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吗?”
“啪”一声耳光落下来,打得陆桥有些发懵。
“不是说了用敬语?”责备着。
陆桥吞咽了两下喉结,手不敢遮挡被扇红的脸,恭敬地背在身后,抬头,将绯红的巴掌印在灯影下光明正大地展露给傅义看。
再次询问:“您。您还满意吗?”
傅义睥睨着他,脚尖踩着锁骨点了一下,然后转身往被子里后挪了两下。
这是许可的意思。
陆桥站起身,跪久了的膝盖上粘着地毯的粗棉线,一拉一扯连带着一种钻心的疼。更别说爬上床。只要会用到膝盖,每动一下就是一下针扎般的疼。
“您很会折磨我。”
傅义抱着陆桥毛茸茸的脑袋,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我是希望你永远记住我。”
“疼痛只会让人憎恨,亲爱的。”
“那你就一辈子恨我。别变。”
陆桥想起身拿东西,挣扎了两下,但傅义抱得紧,没让他动。
“不戴吗?”
傅义沉默了两秒,而后哑着嗓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一瞬间一股电流仿佛从脚尖蹿上了头顶,陆桥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夏天桑树下的艳阳天,太阳在头顶明晃晃地灼伤着人,他抬头看,树干上有只刚蜕壳的青蝉翅膀第一次抖入空中。
恨意和欲望像是胶水一样缠绕着陆桥的理智,在他拥抱傅义的一瞬间齐齐迸发。身体里乱成一团的荷尔蒙像是连绵不断的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傅义只有在这种时候,好像才会拥有美好的品德。
陆桥从他凌乱的发间望见他的忍受,从他用力逼仄的通道里发现他的奉献。傅义背对着他,陆桥喜欢傅义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