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桥从来没有告诉傅义,他在最兴奋的时候,会偏过一侧转身回来望着陆桥。陆桥特别喜欢这时候傅义的眼睛,一双好像不属于“傅义”这个名字的、委屈的、湿润的眼睛。像是被剥了壳嫩白的菩提根。
在胶着与热烈之间,陆桥的大脑已完全失控。
他强压着荡然无存的理智,恶狠狠地要在傅义最愉悦的时候提出分手这件事。
但当他凑近的时候,嘴里要吐出的字忽然被拆开了撇捺,重新组合然后呼出了新的气音:“我爱你。”
妈的。
这是一种比吟喘更让人耻辱的声音。
第53章 今天一起洗澡吗?
房间里萦绕着暧昧的味道。
直到陆桥整个人已经浑身力竭,他也没能好好跟傅义讨论出分道扬镳的事。
他大汗淋漓,躺倒在床上,睫毛扑闪两下,近在眼前的洁白鹅绒被阻力真的很大。他来不及休息,还喘着气转头问傅义:“你要不要洗个澡——”
抬头,才发现傅义早已经站起来。
一边将浴袍披在身上,一边走向淋浴间。
没有半分停留的拖鞋声啪嗒啪嗒敲击着地面,那毫不犹豫的姿态仿佛在指着陆桥鼻尖儿骂他是个脏东西。沾了得赶紧洗。
说实话,陆桥坐在床边有一瞬间的受伤。
那感觉就像是一头费心费力给主人拉田拉锄的老牛,在烈日炎炎之下好不容易干完一天的活儿要休息休息,一转身发现自己家的主人早已经在扭脖子上套了个绳,挂了四个字:清仓,甩卖。
没有功劳,更没有苦劳。
陆桥很没骨气地问了声:“今天一起洗吗?”
傅义很不客气:“今天很烦。没有功夫跟你再来第二次。”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桥弱弱地喊了声,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到了最后一个字儿的时候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儿。
而傅义毫不留情地转身进了淋浴室。
没过两秒,淋浴的声音飘起来,热水的雾气又给毛玻璃打上了一层霜。
太过分了!
太绝情了!
太让人生气了!
“你真拿我当打桩机!”陆桥愤怒地用拳头锤了下傅义的枕头,骂得很凶。但是声音语调倒是很低,唯恐傅义在里面听见。
紧接着,他闷闷不乐地哼哼了两声,拿了条毛巾皱着小眉头,蹬蹬蹬就下楼走进了另外一个淋浴间。
你不跟我一起洗!我就自己洗!
分手!
一定要分手!
这个手必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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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流让陆桥开始变得冷静。
等到他出了盥洗室的时候,刚才被傅义挑动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他穿着丝绒浴袍,抬手在满是水雾的镜子里擦了两下。于是那块被水雾包围的并不是十分清晰的镜面里,就倒影出他眉头紧皱的脸。
额前的碎盖头发有点长了,在半干的状态下自然下垂,实在有些刺眼睛。
陆桥用手推了下银框眼镜,好不容易才撇开细碎的刘海。
其实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从记事开始就是标准的学生乖乖头,但傅义说他留着发好看,硬是不允许他步入理发店半步。
陆桥按在镜子上的手指蜷起,深吸一口气。
等会儿要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不动声色地喊他的名字。不动声色地跟他告别。然后立刻!马上!彻底离开他的家门!
正想着,忽然,洗手台上的手机响起来。
陆桥看了一眼,是严宁那只邪恶小兔打来的电话。
故意:“喂?哪位?”
对面严宁立刻气急败坏:“什么意思?!?你问我哪位??!我是你爹!!”
陆桥用毛巾擦着头发:“怎么了?”
严宁:“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给我发的那封邮件是个什么意思??!”
陆桥一副理所当然:“邮件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每个月我应该给你多少钱,其中包含的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