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对于当年向西夷借兵一事耿耿于怀,朝阳公主的存在,更是时刻在提醒皇上那段沦为战虏,除衣乞求的过往。
这样棘手的寿礼,高起贤也不敢摆到寿宴上献,若要圣上下不来台,他也是一个死。
宋定沅的手沿着装着寿礼的盒子滑过,只差一步便可打开,但却在这时候收了手,“拿下去吧。”
“皇上?”
“收起来。”
高起贤点头称是,跪站起来,将盒子拿下。
他叫来两个小太监,“去把这东西送去库房。”
……
半个时辰后。
宫宴正式开始。
宋定沅入了座,听完一曲,皇后裴氏便侧过身来:“皇上,灵淮派人给你送寿礼了。”
他点头,“呈上来。”
裴氏温婉一笑,即刻对一旁的侍女耳语,“宣吧。”
侍女与司礼太监对视一眼,司礼太监朝身侧少女道:“大人,进去吧。”
也在这时,有太监高声唱喏,“宣,灵淮公主府稚司药!”
稚奴手捧着长盒,一步步走上大殿正中:“微臣见过皇上皇后,祝皇上万寿无疆,皇后芳华永继。”
“灵淮送的什么?”
“回皇上,公主殿下在府中反思己过,白日练习箭艺,夜里绣制这副《涌泉跃鲤》,如此一月,方才绣好,今日命臣献上,望能博得皇上一笑。”
稚奴边说,边打开长盒,两个宫人一人执起一边,将这副绣品展开。即便坐在后座的官员也不难看出绣法精湛,尤其是泉水里跃出的两只鲤,更是呼之欲出。
“绣的很好,灵淮有心了,”宋定沅大笑,命人收起来,“来人,将朕的轩辕弓取来。”
此话一出,台下隐隐沸腾。
“轩辕弓?这把弓可是随皇上南征北战,危急关头救过命的弓。”
“听说可以一次连发三箭,百里之内可破甲。”
“灵淮公主闲来无事练练箭,殿下竟连轩辕弓这杀器都赐给她?”
宋怀章坐在上位,一笑置之。
他与小鸾都是父皇的孩子,可他从未因父皇的偏宠嫉妒过她,她是他的亲妹妹,她得宠,对他只有好处。
稚奴上前接过:“微臣代公主殿下谢过皇上隆恩。”
宋定沅送出这件宝物,方才因朝阳生出的一丝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心情舒畅。
他接着道:“让灵淮拿到箭好生同谢将军练,过一两月,朕要亲自检查。”
“是。”
高公公亲自去收了画,欲走去一边时,宋定沅又道:“不用收着了,挂去朕的养心殿。”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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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奴带了一大笔赏赐回府。
侍女拿了一卷长长的名单,宫人捧着盒,一点点的清点。
“御赐,南海珊瑚珍珠一对,玛瑙玲珑珠球金玉镯一只,螺子黛两盒……”
宋枝鸾跪在正厅,听宫人太监念了一长串,才起身接旨。
太监走后,她纳闷道:“父皇今日这么高兴?一下赏这么多东西。”
稚奴回忆着宋定沅的语气,道:“应是挺高兴的。”
她顿了顿,略有深意道:“皇上命高公公将公主您的画挂去养心殿了。”
宋枝鸾看着手上新做的丹蔻,撩唇道:“意料之中。”
“父皇赏赐这么多,本公主也不能毫无表示,来人啊。”
两名侍女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父皇今日大寿,虽不能至,可本公主心情亦好,传令下去,不论品级,府上的人皆可回家探亲一日,聊表孝心。”
两名侍女面露喜色,答了话,便忙送不迭传话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登记出府的奴仆侍卫便排到了府外。
谢预劲从门口进来,恰巧听见掌事侍女道:“其余的人若不离府,也可自行休整,子时需随殿下去角楼放天灯,为皇上祈福。余下的侍卫尽数调去观雪楼巡视,护卫公主安全。”
观雪楼位于公主府东南一隅,距水榭很远,众人齐聚角楼,声也嘈杂,莫说在地底砸石头,便是光明正大抬上岸砸也无人察觉。
采买天灯的人陆续离开公主府。
宋枝鸾在暖阁坐着,拿起茶杯,今日是稚奴拿出来的是杭州的贡茶,淡金色琉璃茶盏与茶托,满绿流金,煞是好看。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撩起眼皮,一眼便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