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找裴寂的鬼里面,肯定有人是抱着拖延时间的心思,时间越长的和越往后的越有嫌疑。
显然裴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最后是公良金。”
房间内陷入沉默,未吃完的冰棍不知何时化得满手都是,滴到裤子上冰凉的湿意将贺鱼唤回神。
贺鱼把化了个没型的冰棍丢到垃圾桶里,脱下裤子,露出两条细长的腿,上面还带着青紫的手印和吻痕。
他毫不在意就这样站起来估摸着裴寂大概的方向丢过去:“扔洗衣机里。”
裴寂闷声起身。
贺鱼扯过桌上的湿巾擦手:“再给我拿条。”
屋子很大贺鱼的声音不大,但他知道裴寂能听到:“也不一定是公良金,你不要想太多了。”
裴寂拉开抽屉找贺鱼的睡裤,贺鱼喜欢买很多款式的睡衣,现在不出门居家上班,睡衣更是买了满满一抽屉。
他抽出上面的裤子,心里腹诽他并不是因为或许是公良金感到难受,他是怕贺鱼把公良金当成朋友最后被伤害,他心里知道贺鱼往日里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后面他知道的,也就那几个。
裴寂拿着裤子出来,眯了眯眼睛,最好不是公良金。
“公良金找我说黄泉有一处出现暴乱,里面泡着的恶鬼不知怎的跑出来许多,到处逃窜吃魂魄,鬼差一时控制不住,我去绞杀了出来的恶鬼,他却说还有一只不见了,磨着我硬是找了许久。”
裴寂垂头,半跪在地上给贺鱼套上裤子。
冬季屋里十分暖和,穿得睡衣都是偏薄的,只要套上小腿,贺鱼就可以站起来提上去,偏偏裴寂硬是往上拉拽到大腿处。
本来吃完冰棍有些凉意,被冰凉的手一抓腿根处的软肉,贺鱼打了个哆嗦。
他强集中注意力听裴寂说话,问道:“后来呢找到了吗?”
裴寂突然笑了一声:“没找到,他说他记错了,没缺。”
贺鱼听到此处也是心里一沉,脑子里全是这件事,也顾不上裴寂此时是不是在正经换裤子。
“黄泉的鬼真那么容易跑出来吗?”贺鱼似是疑问句,又像是叹息。
黄泉下的鬼一部分是恶人走下层奈何桥摔下去的,一部分是作为惩罚丢下去的,还有一部分是心有执念不想喝孟婆汤要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
这些鬼都不是什么善茬,就算一开始是好的,在下面被荼毒了几千上万年几乎都失去意识,变成只知道吞噬的恶鬼,出来必然是要作恶。
也正因如此,黄泉的镇压从不懈怠,这种要害处都是裴寂亲自动手,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年醒来,阴曹地府的时间漫长到永恒,裴寂也不在意到底睡了多久。
或是他睡时有些虚弱,被这些恶鬼磨碎了封印在此刻跑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也就并未深想。
公良金的行为十分可疑,他要直播与上面的网络也是联通的,想通风报信十分方便。
所有矛头都指向他,贺鱼反而觉得不对。
“先去黄泉看看。”贺鱼沉吟半晌说,他不想冤枉谁,何况这个鬼还是他的朋友,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不会擅自给公良金定罪。
裴寂应了声,又给刚穿上的睡裤拽下来。
这是贺鱼第一次不是来找公良金的情况下来黄泉,见裴寂飞身下去查探,他的心也随着黄泉翻涌的泉水起伏,大约过了一刻有余,裴寂落到他的身边。
贺鱼等不及立刻询问:“怎么样?”
裴寂的死人脸总是没什么表情,叫他看不出什么。
“不是封印弱化了,有人放他们出来的。”裴寂眸色暗沉,身上的黑色阴气缠绕在他的身上。
贺鱼心中微沉,闭了闭眼:“也不一定是公良金做的,地府中有谁能打破你设下的封印吗?”
“设封印的时候,怕有鬼差误掉下黄泉,留给了公良金一个可以控制封印的方法。”
裴寂说到此处贺鱼明了,裴寂用的“放”字已然说明了一切。
贺鱼觉得身体有些发麻,黄泉的水冰凉异常,光是这样站在边上脚都好似结了层冰碴,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喉头有些痒意,脑子里闪过在这黄泉第一次见到公良金的画面。
可那日在工厂里他的担忧不似作假,是伪装的太好,还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贺鱼叹了口气,说不上此刻什么感受,他想听听公良金的想法,是不是有误会,比如哪个鬼差偷学了去,想至此他心里那股悲伤又被压了下去,颤抖着手指掏出手机,给公良金发了条消息:“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