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美人开心。 本来卫美人已经面有笑容,可忽然,一阵娇俏的嗓音响起。 “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哪里值得兴师动众?” 卫美人脚步微顿,她回过头,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翠竹,看向之后八角凉亭中的俏丽女子。 阮惠嫔娘娘身穿厚实的大氅,正同苏宝林玩笑。 语气里满是轻慢。 “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哪个阉货跑了?” 第97章 夜里一起研学《红钗记》可好? 廖夫人出宫之后,阮含珍终于又重新成为了长春宫的主人。 即便长春宫还有苏宝林,但苏宝林性格软弱,一切以她马首是瞻。 这几日她过得春风得意,又有懂事的素雪在身边吹捧,更是让她心情愉悦。 今日她唤了苏宝林和韩才人,三人一起来御花园赏雪。 松柏和香樟树上的雪覆盖了一层,远远看去洁白与松绿相交,美不胜收。 吃了一会儿茶点,韩才人就说起了银坠的事。 她只是感叹:“那日我瞧着她是个好性子的,怪可惜的。” 阮含珍根本不记得卫美人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听到这里,就想到素雪说的话,不由嘲讽几句。 可谁承想,就这么凑巧被卫美人听见了。 此刻阮含珍愣愣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卫美人,一时间都不知要如何反应。 卫美人的消瘦孱弱,一张脸素白无血色,此刻她站在冰天雪地里,仿佛时刻阴森盯着仇人的鬼物。 阮含珍身后侍奉的邢姑姑抿了一下嘴唇,下意识躲开了卫美人阴鸷的视线。 “你再说一遍。” 卫美人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质问。 阮含珍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她自己从无察觉,现在的她思想有多偏激,行事有多么乖张。 升为九嫔之一,父亲又被褒奖,阮含珍的日子畅快肆意,觉得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不会被责难。 就像素雪说的那样,如今陛下正重用阮氏,自然会珍重她。 阮含珍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一个美人,就敢在她面前撒野。 阮含珍猛地站起身,满含怒气看向卫美人:“本宫说了又如何?” 她声音尖锐,气焰嚣张。 “你一个美人也敢质问我?谁给你的胆量?邢姑姑,掌嘴。” 邢姑姑还真不敢。 她敢仗势欺人,欺辱选侍采女们,却不敢动才人以上的宫妃。 更何况,卫新竹已是美人娘娘。 她心里有鬼,被卫新竹那双眼睛盯着,头都不敢抬。 谁能想到,这个一贯病弱和气的卫美人,会为了一个宫女大费周章,发疯似得到处寻找。 若她知晓,绝对不敢动手。 可一切都晚了,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邢姑姑心慌得动弹不得。 阮含珍吩咐完,本来想得意洋洋看卫美人挨打,谁知邢姑姑一动不动,只站在她身后发呆。 阮含珍难以置信回头:“本宫使唤不了你了?” 邢姑姑慌忙劝她:“娘娘,要不还是算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伤了和气?” 她不劝还好,她这一劝,阮含珍简直气急攻心。 波若的药效在她脑海中发作,让她理智全无。 “不是大事?” “我不过就说她的宫女活该,她就敢这样以下犯上,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宫中可还有规矩?” 阮含珍怒气上脸,脸颊涨得通红,她那双眼睛犹如染了鲜血,看起来吓人极了。 苏宝林和韩才人都有些惊惧,两人一起起身,不由后退几步。 看到这场面,阮含珍更是生气。 她高高扬起手,这就要向卫美人扇过去。 “娘娘!” “姐姐,莫动怒!” 几声叠在一起,却没能阻拦清脆的巴掌声。 “啪”的一声,阮含珍的头歪在一边,牙齿磕在舌头上,鲜血顺着唇角滑落。 竟是卫美人一把抓住了阮含珍的手腕,反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声音几乎在御花园回荡。 阮含珍脑子嗡嗡作响,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摸了一下唇边的血。 鲜红刺目。 “你敢打我?” 阮含珍气红了眼睛:“你居然敢打我?” 卫美人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几乎要把阮含珍纤细的手腕捏碎。 “我为何不敢打你。” “作为嫔娘娘,你没有任何怜爱慈悲之心,对于失踪的宫女毫无关怀,恶意嘲讽和栽赃,你这样的人,我为何不能打?” 阮含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脸颊胀痛,嘴里满是血味,怒气上涌,思维迟滞,反而不如以前练达精明。 邢姑姑此刻也不敢再做缩头乌龟了。 若此事真闹大,完全无法收场。 她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打开卫美人的手。 卫美人却先她一步瞪向她。 阴鸷的浅灰色眸子冰凉刺骨,似乎能穿透邢姑姑心中的黑暗。 “我最近日日都做梦。” 卫美人说:“梦里,银坠满脸是血,她哭着跟我说好疼,好冷。” 卫美人此刻一瞬不瞬盯着邢姑姑,声音幽冷:“她说,有人害死了她,害死了她。” “她要爬出来偿命。” 邢姑姑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她心里慌得不行,不知道卫美人是如何知晓的。 她怎么知道,银坠在哪里……? 难道,真是怨鬼托梦? 这样一想,邢姑姑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阮含珍此刻终于缓了过来,她看着如同鬼魅的卫美人,心中更是怒气攀升。 “你别装神弄鬼!” “你那宫女究竟为何失踪,你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阮含珍恶狠狠地喊,“怕不是她受不了寂寞,同宫里的阉货跑了……” “啪”的声音再度响起,阮含珍的头瞬间被打到了另一边。 卫美人倒是公平,没有厚此薄彼,一边一个巴掌,把阮含珍的脸都打对称了。 “阮惠嫔,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若是不懂,就回去问一问你母亲。”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邢姑姑身上。 她看着她发抖,看着她额角冷汗落下,看着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回望。 她一定心里有鬼。 卫美人冷笑出声,她声音尖锐,能穿透最黑暗的人心。 “银坠给我托梦了,我知道她在何处,我也知道她因何而死。” 卫美人忽然大笑起来。 那模样跟疯了无异。 阮含珍捂着脸,气得发抖:“你,你放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去捂住卫美人的嘴。 现在的卫美人,看上去太可怕了,任何人都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