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绀青差点喊出来,旁人投来目光,全然不明白她在激动什么。
其实像绀青这样开门见山问她喜好还算正常的,起码比有些贪图省事的兄长来得让人爽快。
想到突然开始不着调的四哥,宋窕扶额叹气。
前日宋岱来找她,说是手头紧没银钱备礼物,就说干脆满足她个别的事,但宋窕日子过得滋润吃喝不愁,哪里有未了结的心愿需要他完成。
但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打了个响指竟然问她想不想去“绮霞楼”逛逛。
天知道宋窕听见那个词的时候有多错愕,哪有哥哥问妹妹想不想去花楼的啊。
但是……说从小到大没好奇过还是假的。
可她又不好意思当着兄长的面说,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四哥,这天太阳刚下山,他就带着身男装来了木栀院。
宋窕盯着那身男装,再想想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心情说不出的怪异。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宋窕低下头,却没打算拒绝。
她还真想试试,去那些“禁忌之地”感受一下男子的自在松快。
不眠不休的月亮高悬夜幕,安静欣赏着人间百态。
为了遮掩丰盈绰约的身姿,宋窕下了狠心。
让鹿耳和绀青在身上紧紧绑了三层束胸,还在小腹前围了几块布包。不仅胭脂水粉一概不沾,她还特地往脸上抹了两指头泥巴,伪装成了暗色斑。
最后换上宋岱带来的灰色男装,与寻常小厮无异。
出府后二人默契对视,都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其他几个兄长知道。
坐上马车,摇摇晃晃抵达了绮霞楼正门。
绮霞楼是焰京最大的花楼,与寻常花柳处不同的是,这里养的均为清倌儿。
也因此,金碧辉煌的正门处没有出现酥/胸半露的揽客女,反倒是几名浓眉大眼的大手镇守一方。
跟在宋岱的身后,宋窕时不时偷瞄一眼,由心感慨不愧是男人的福泽洞天。
弦乐四起,莺飞燕舞,人潮涌动。
宋岱回头冲她说:“咱们去三楼定个房间,从那里风光最好。”
这话说得实在轻车熟路,忍不住让宋窕怀疑:“四哥,看不出啊你这么有经验?大哥知道吗?”
宋岱老脸一红,抓了抓后脖颈:“我就来过两次,还都是跟城卫都的几位大人来的,都是来看舞听曲的。”他特地咬重了最后几个字,面上分外诚恳。
刚想再怼他一句,可刚抬头,宋窕便呆住了。
因为在前面纸醉金迷的贵人窝里,她瞧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只是他,宋岱也看见了:“那个人是师隽吧,唤琅伯家的独子,哦不对,现在是唤琅侯了。”
说着,他忍不住啧道:“他来京不过一月,竟与这风月场的姑娘们这般熟稔?”
话音刚落,那边被几个姑娘团团围住的师隽抬眸,正巧看了过来,当即便拨开身侧的人,大步而来。
怕被认出来,宋窕急忙躲到兄长身后,小脸垂得很低,几乎是拿头顶对着。可她不知,自己这番动作,反而更惹人侧目。
只不过大多数过路人全然把她当做一个头次出来见世面的小书童,出于害羞才哪里都不敢看,反倒是一笑置之。
但师隽不同。
他停在二人面前:“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不自在的感觉又包裹全身,宋岱干巴巴地说:“你不也是,看着好像跟那两位姑娘很是相熟。”
“她们啊,”师隽回头哂了眼,继续说:“我是来替人送药的,让她们更得恩客垂怜的药。”
“可绮霞楼不是清倌儿楼吗,怎会需要这等药物?”
师隽生笑,眸中多几抹看不透的冷光:“若真有那么个销魂玉骨,自然有的是人挣破头皮抢着送钱,只要姑娘点头,没什么勾当是不存在的。”
说罢,眼神勾住男人身后的人儿:“阿窕,这样的地方你实属不该来的。”
兄妹二人的心皆凉了半截。
宋岱还想遮掩:“这才不是小五呢,就是我新收的一个小厮。”
“是吗,”师隽拉长了尾音,微微上扬的调调:“那还挺巧的,这小厮身量与阿窕相差无几,身形也像,若不是你说,还真以为是阿窕换了身装扮来这儿玩呢。”
兄妹俩的心更凉了。
见实在是瞒不住,与身后人对视后宋岱叹气,招了:“小侯爷见笑,这事可万万不能同第四人说。”
“这是自然。”
将目光送到那张还抹了半层锅炉黑的小脸,师隽觉得新奇:“阿窕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来尝尝寻常人家难觅的极品。”
听到自己的名字,宋窕的心颤巍巍的,左右环顾,简直就差把做贼心虚刻在脑门上,压低声音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