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他是哪里做得不对,让宋斯年这边着急将他打发走。还是说,这位宋家长子其实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未来妹夫的人选?
想到此处,深邃如夜的眸子微眯,觉得甚为有趣。
想起刚进京时手下人送来的消息,说在官场上进退有度的宋家大郎有个与他私交甚好,但性格却大相径庭的密友。
那人便是驻守北疆七年,从未打过败仗的梁国公梁城越。
越发觉得好玩,师隽不紧不慢地说:“不如宋公子先将阿窕喊来,有些话我想当着她的面说。”
被他缠得头疼,宋斯年一边苦恼怎么应付他,一边还得分心去研究梁城越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听见面前人还步步紧逼,面色黑得厉害。
几乎是话音刚落,正厅门口便又进来一个人。
“不必了,小五现在没工夫见你。”
看见双胞胎弟弟赶来,这给宋斯年感动得不像话。
面上维持住宋家大公子和礼部侍郎的矜持稳重,但那双狐狸眼却盛满了激动,仿佛在为二弟摇旗呐喊。
这还是师隽第一次见到宋书年。
小时候在琅琊见得最多的还是宋窕的大哥和四哥,因为他们也好几次到琅琊玩过,但这位二哥却仅仅是从他人的口中听过。
说他放着好好的科举路不走,一心扎入了生意圈中,年纪轻轻就运转着手底下几十家商铺,亦是才华横溢。
但商贾之术,纵然做的再好,也不算什么正经路子。
宋书年相当直白:“小侯爷来的不巧,今日侯府不便迎客,请先回吧。”
“可否让我得知理由?”
冷厉地哼笑出来,明明对面站的是唤琅侯府独子,宋书年也毫不在乎:“亡母祭日刚过去两天,小五悲痛欲绝地哭了一夜,现在还没起来呢,不知这样的理由,能否将您赶走?”
“赶走”二字被刻意咬重,简直就是存了心将师隽形容成一个不通人情的讨人嫌。神情中鄙夷偏多,还有显眼的疏离。
“另外,小五是有小字的,为了别引起他人误会,还请小侯爷自重。”
瞧出没有峰回路转的机会,师隽只能作罢,但还是留下一封亲手写的“请婚书”,好言求宋斯年能交给宋窕。
见这位祖宗的背影终于看不见,宋书年抢过那封信大大方方地给撕了。
宋斯年还猫哭耗子假装着急:“你怎么给撕了,人家说了是给小五的。”
宋书年偏头,无所顾忌:“你会给吗?”
老狐狸笑起来:“那倒也不会。”
侯府东北角,木栀院中。
徐徐清风吹乱了院中的盆中小花,随着风止,有两瓣不敢重负地落下来,尽数归入泥土的怀抱。
得知师隽上门下聘,宋窕瞳仁瑟缩一瞬:“大哥是怎么说的?”
大嫂贺氏也不隐瞒,利索地将兄弟二人驱走师隽的事抖干净,还不忘落下一句点评:“放心,你大哥可是个人精,就算事情传开也不必担心,最后惹一身骚的肯定还是那位师家小侯爷。”
这点宋窕自是深信不疑。
大哥虽然生得一张玉面温润模样,但其实如大嫂说的,心眼黑着呢。表面上不给人留下话茬把柄,但手段上可是一点不少。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松就将大嫂娶回家门。
不自觉勾起唇角,但忡忡忧心又攀上眉头,但尽量让面上瞧不出波澜:“师隽可有说为什么想娶我?”
贺氏摇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你大哥也被吓了一跳,但想来他应该是为了稳固家族在京城的势力吧,毕竟师家才刚回京没多久,想要在极短时间内创建起自己的关系链,联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就只是这样吗?
宋窕抿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比起这件事,她觉得最奇怪的还是她自己。
明明之前还深觉师隽是自己最欣赏的类型,甚至向真人像下愿说想嫁这般郎君,可现在人家真上门提了亲,她不仅没有惊喜,反而胸口还而闷闷的,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抗拒与反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都被篡改了。
漂亮的眉心蹙起,拧成一个川字:“大嫂,你能帮我个忙吗?”
贺氏诧异,难得看到宋窕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自然是点头应下。
“需要我做什么?”
攥着袖口,宋窕下定决心:“起初我总念叨着想嫁人,是我总怕一直待在家里有些人会把风言风语怪罪到广陵侯府的名字上,可现在仔细想来,的确是我太幼稚了,大哥说的对,侯门的荣辱名声,怎会归咎到一介女子头上。”
“原先我给未来的夫君罗列了一堆条条框框,但说到底,那些只是过于理想化的梦中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就算有,我又哪里来的本事让人家看上我呢。”
“如果可以,我想拜托大嫂再带我去一趟灵阑寺,有些话我想问问佛祖,让他老人家替我拿主意。”
少女的目光坚定又炽热,看得贺氏心头一热。
心想当年若不是那心门黑的小娘存心设计,她的妹妹也该到了说婚事的年纪了吧。
正因为心里头有刺,她待宋窕,一直都是如亲生妹妹一般,见她做出了决定终身的打算,自然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好,明日我们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