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地向他抬了抬下巴。 动作的意思简洁直白:吻我。 下颌被松开,沈尤澜被那双灰眸的色泽蛊惑,流露痴迷。他向上伸手,指尖抚动,像在落笔作画前的斟酌,细致抚过对方漂亮的眉线骨形。 片刻后,他垂下眼睫,避开血迹,依照对方的示意,将吻落在他的眉梢:“作为‘江沅声’,我会一直陪着您,晚安。” 得到真挚承诺,商沉釉淡笑了声,垂闭眼睫,呼吸变得轻长规律,餍足入睡。 沈尤澜不再乱动,也不再需要服药,任由自己继续发作躯体化症状,继续失眠——他既不敢也不愿,失去当下难得温柔的商沉釉。 夜渐更深了,月色愈发泠然,他在空洞的坟墓里,细数耳边唯一有生命的呼吸声。 直到天际破晓,远处岛边灯塔的光开始黯淡,失眠的画家终于走入浅眠之中,阖眸而睡。 混乱的梦境来回转换,起先,他回到了两年前的华国,在无尽无休的审讯里饱受折磨,渴求以死解脱。 再后来,他退回从前的自己,身边出现颀长的少年身影,俯身轻拍他的头顶,语调冷淡却纵容,安抚道:“我在这里。” 所以最终,一切躁动、惊惧,都在那掌心之下得到消解。噩梦沉寂,容许他短暂好眠。 不久后,海景楼外,一轮巨大红日,随破晓结束而飞速升起。 整个海景楼被红光点燃,泡进血一样的红里。燃烧的红光下,被“赝品”抱在怀里的年轻男人,醒来。 察觉到轻微声响,沈尤澜随之一颤,仓促睁眼。 糟了,他怎么敢睡这么久? 来不及将功补过,沈尤澜的躯体化仍在持续,濒死求生一般,他狠狠捉住了对方的袖扣。 必须向他求救,幻觉越来越严重,他厌倦到发疯,渴望解脱…… 可惜,在抬头的刹那,他与对方寒峭的灰眸对望,被冷漠表情瞬间浇灭了企图。 那是另一面的商沉釉。 不是夜里温柔的,喊他“声声”的Chio,而是残忍陌生的商先生。 沈尤澜面色煞白,作为赝品,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自觉地从商先生身边退开。 可惜沈尤澜病得太重,接近溃散的临界点,渴望让对方施舍他仁慈,哪怕再畏惧也不得不求救。 颤抖之下,沈尤澜因彻夜失眠,脑中意识混乱。他不禁发出闷哼,用力抓着那枚钻石袖扣,想要努力哀求对方。 商沉釉眼瞳冷灰,居高临下俯视,赝品颈间的假红痣历经一夜蹭抹,已经消失,导致‘复刻’的表现也不再合格。 对着面色惨白的“次等赝品”,他面色一沉,流露厌恶。 “松开。”他寒声呵斥,猛地向后退,“别碰我。” 袖扣被狠力抽走,沈尤澜抓了空,掌心被尖棱划出破口,血淋淋地刮疼。他摔下床,剧烈i喘i息。 压抑一夜的躯体化症状,彻底爆发,辗转凌迟。 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痛感如同雪崩,顺着喉一路冲撞进肺里,呼吸受阻,他溺水一样胡乱拽住对方的西裤下摆,呼吸不畅地哀求: “好疼、放过我、求您……” 赝品垂死挣扎,咬字混乱又嘶哑,狼狈到几近乞讨。但很快,哀求着的啜泣声忽然被惨叫打断。 “放过你?” 商沉釉睥睨他,鞋底已经踩上了他的手指,狠力撵过去,活生生踏弯了骨节: “很遗憾,沈尤澜,你求错人了。” 第3章 3 无自由 指骨断开的刹那,咔的响声连成一片,仿佛全身所有骨骼在共鸣。 沈尤澜仰着头目眦欲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皮鞋下彻底变形。 破骨绞筋的痛,撵进神经,连上心脏,沈尤澜痛到发懵。他甚至产生错觉,折了的不止手指骨节,他整个人的骨架都崩坏。 痛到极点,沈尤澜终于心生畏惧,放弃哀求。他倒在地面,眼眶成了两处窟洞,要很艰难地,才能聚焦瞳光。 片刻后,沈尤澜找回了知觉,从病症的漩涡里清醒过来。 可他再也不敢动了,不求饶也不哀叫,恍如僵死的破烂偶人。 商沉釉冷眼旁观,睥睨他的惨状。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页?不?是?í????u?????n?2???????5?.???ō?m?则?为?屾?寨?站?点 地面上的人表情呆滞,面庞苍白似纸,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哑巴。 商沉釉脸色发沉,蹙起眉,嫌恶地抬腿放过那只手。 沈尤澜很快有所觉察,他滞涩地仰头,嘴唇翕动,无声地说:抱歉…… 我不该向您求救的,很抱歉,商先生。 沈尤澜垂下眼,露出种卑下的可怜表情。然而偏偏,商沉釉最见不得这副情态。 他盯着沈尤澜那张脸,觉得对方白白浪费了这张相似的漂亮皮囊,他感到被冒犯,因此眼底的冷火愈烧愈汹,戾气骇人。 居高临下地来回打量几秒,商沉釉没了笑容,唇延展成平直线,表情冷得可怖。 恶心。商沉釉提膝,一下踢开了沈尤澜的手指。 “接受你的歉意。”商沉釉态度恶劣,讲话却像在施舍恩赐,“下不为例,记住了么?” 沈尤澜眼眸空洞,宛如被对方控制神智,温吞顺从地点头:嗯……记住了。 作为赝品,沈尤澜已经算得上驯顺听话,可他的样子却暮气沉沉,和那位生动爱笑的画家江沅声全然相反,复刻得南辕北辙。 所以,还是该罚。 思及此,商沉釉欠身逼近,伸手施力,狠狠掐死了沈尤澜的下颌。 “只是记住了,完全不够。” 商沉釉将指尖卡进沈尤澜的唇,摁破唇瓣,又滑动指腹,将那里的血迹蹭开,抹向唇角,抹起一道上扬的绯色。 商沉釉撑着沈尤澜的嘴巴,挤出他一张扭曲笑颜,又语气凝冰地提示: “沈尤澜,你亲口承诺过,要在神态间复刻江沅声,需要我教你么?” 自然不需要。沈尤澜木然地想。他的唇翕张着,无声答他道:不敢劳烦商先生。 沈尤澜转动眼珠,露出麻木的脸,很快,五官上浮起一层面具般的笑。 他再次开口,艰涩地发出几不可闻的沙哑笑声,轻轻地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犯错了。” 商沉釉眼眸眯起,几乎要掰开对方的骨头。 他打量片刻,看到掌心的木偶终于顺从了,可作为主人,他却更加不满意,更加不高兴。 商沉釉忽而发力,一把将沈尤澜从地面拽起,攥过他的领口,低喝:“起来。” 沈尤澜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扯得猛然踉跄。砰一声,他被摁倒在墙边,摔跪下去,面朝一面巨大的画框。 画框占据了大半面墙,采用黑白色的祭奠风设计,内置彩绘画布——那是属于画家江沅声的遗像相框,只不过现在,相框仍然空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