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眸色骤冷,没兴致听他发疯,径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下枪,我们联手脱困。要么你继续犯蠢,等着和松川一起枉死。” “不可能!我们不会死!” Dylan表情错乱,声音颤抖:“华森交代过船手,只要……只要七天,货轮抵达东海,交易完成,松川一定会被无罪释放……” 东海?所以目的地是东南亚? 江沅声暗觉不妙,外表上却微微蹙眉,诧道:“松川智也入狱,而你即将和我葬身东海,都是陪葬品,难道华森还会出手善后?” Dylan理智溃散,逐渐语无伦次:“不、不可能,他怎么敢骗我……” “当然可能,因为华森自顾不暇。”江沅声笑意阑珊,吐字更冷,“你们替华森卖命,华森有没有承诺支付报酬?” Dylan猛地定住,狠狠瞪他,却是闭口不答。 “看来是有。”江沅声调整姿势,觑着他那张虚张声势的脸,“毕竟在上月中旬,Chio毁了科德尔街会所,你们走投无路,只好攀附华森。” 江沅声漫不经心地歪过头:“至于报酬是什么也不难猜,无非是巨额钱款、‘营业许可’之类,帮助你们继续在南州生存。” “可惜松川智也迟疑太久,给了我契机提前安排,此刻方朝思已经与Chio‘偶遇’,华森经营多年的骗局即将崩塌。” “你猜,一旦Chio着手报复华森,松川智也会遭遇什么?” Dylan刹那定住,陷入无尽恐惧,额头甚至被冷汗浸透,并未注意到江沅声的刻意误导:江沅声此刻身在异地,其实无法确定方朝思会对Chio和盘托出。 不过没关系,Chio作为当事人,自然有耐心与知情人‘谈判’,追过来也只是迟早。 更何况,早在玥嘉馆时,江沅声因梁印星而得知松川智也在跟踪,他已决心赌上自身安危,借机让Chio看清华森的本来面目。 无论如何,目前是赢面较大。江沅声好整以暇望着对方,轻笑了笑:“没关系,时间充足,你可以慢慢斟酌。” Dylan心下混乱,过了片刻才厘清思绪,他大步倒退,简短扔了句威胁,便兀自匆促地离开。 又过不知几个小时。 空阔巨大的甲板下储物间,门被撞出巨响,震得室内灰尘飞扬。 Dylan架着个青年男人进门,那人浑身哆嗦。Dylan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带着满脸血污,走到江沅声跟前。 “看好他,别乱动。”Dylan冲那人扬了扬下巴,就这么转身走了。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双排扣黑西装式的制服,看外貌像是名亚裔船员,满脸肿高,神色惊恐地望着江沅声,翕动嘴唇却不敢开口。 江沅声面色苍白,仰头靠向墙面,恹恹地微笑道:“你还好么?” “什、什么意思。”船员生疏地回答他华语。 “我是指,你右眼受伤很重,不处理可能会失明。”江沅声抬动下颌,示意着询问他,“需要帮忙么?” * 十天后,货轮摇晃幅度变小,终于临近靠岸。 Dylan举着手机走进储物间,将视频通话的镜头对准室内角落的影子,与另一侧的人用威利语对话。 二人正在商量交接方法,对面的人突然问:“怎么没露脸,验过了?” Dylan一顿,霎时沉了脸色,颇为不满地走近去,抬腿踢了踢白衬衣背影,喝道:“又在耍什么花招,江澜!” 然而意料之外的,对方转过来,却并不是江沅声的脸。 原先那名船员被对调了服装,换上长袖衬衫,浑身僵硬,嘴巴塞着布团,呜呜地痛哭摇头。 “Sho*t!”Dylan破口大骂,揪起船员衣领,切换成岛国语问他,“我让你看牢那个杂口,他现在人在哪?” 话音未落,刹那间身后掠过响动。Dylan蓦然回头,对方已经消失在门框外侧。 Dylan惶然一惊,船员趁机挣开他钳制,扑通摔坐在地面,吐掉布团求饶道:“放、放过我,我不知道他会——啊!” 船员惨叫,被子弹击穿膝盖。Dylan阴鸷地瞪他:“该死的废物。” 话音落,外面接连爆发过枪响,Dylan勃然大怒,揪起船员往外快步走。 甲板上方混乱无比,货轮在抛锚后被港口拦截。船上两人在试图与海关署交涉,另外十余人向右舷聚拢,往海面放下摩托艇。 烟尘四散,船员呛得连连咳嗽,吃力地向Dylan伸手,从腰间抽出红外定位器,指着那侧道:“那个华人、咳、好像跳进海里了!” Dylan骂了句,抽走定位器,将船员一把扔开,瞄准远处翻动的浪花,径直跳上摩托艇追人。 然而没追多远,岸边有卫船被惊动,几名当地人在盾墙后冒头,操着缅语恶狠狠地高声呵斥,鸣枪示警,禁止机车进一步靠近。 Dylan回转摩托艇,耳边夹过手机,与对面恨声道:“货脱手了,找一队猎户在今晚前带回,死活不论。” 后面有枪声追来,Dylan调动摩托艇打了个急漂。弹壳扎进海底,激得泡沫汩然作响。 哗啦。 一双手抚开那群泡沫,江沅声从水底仰头。他脸色惨白,耳边血珠颗颗沁出,眸光却冷静至极。 枪声几乎贴着头皮在响,四下水色朦胧似泥,此刻危急,视觉反倒不如听觉精准。江沅声闭眼,选了个方向快速划去。 大概十五分钟后,缺氧的窒息感渐渐无法控制,江沅声右手触碰到岸边杂草,他屈指攥紧,睁开眼破水而出。 往前眺望,不远处是渔村,大片大片由彩色毡布搭建的斜顶屋,围着几处集市街道,人声喧嚷无比,口音混杂。 因为位置偏僻,又有只小木船遮挡,江沅声的贸然出现并未惹人注意。他踉跄几步,走近草丛里查看伤口。 右肩有三处弹伤,所幸都不致命,且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感染。 思及此,江沅声精疲力尽,跪坐到木船侧边,动作间一枚通讯器掉下来,倒砸在沙地上。 他勉强伸手,拾起通讯器拨号。接通的瞬间,他扯唇笑了下。 “祝师姐。”他半阖眼眸,轻声道,“是我。” “你现在在哪?!”对面传来焦急女声,祝文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江沅声!告诉我你的位置!” “应该是缅国吧,但具体地区不确定。”江沅声浅笑了下,“抱歉,让你和师兄遭到了牵连。” 祝文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呼吸后,回应了身边人关于‘地点’、‘紧急调用’的催促,又转回来追问江沅声:“你能不能……” “不能,通讯信号微弱,我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