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忡地看着白色的药粉落入杯中,与漂亮的琥珀色酒液缓缓相融。 他想,或许并不是这样。 只是他心爱的女孩儿,根本没有‘爱’这个概念,所以无法体会到他内心如困兽般的挣扎。 她不爱他。 所以不会在意他到底跟哪个人走得近,可以轻易地游走于对她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丝牵绊。 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灵魂伴侣,需要的是一条百依百顺的狗。 他最好能源源不断地为她供给利益,成为她情绪的发泄口,X癖一致的床伴,出门在外还能给她带来面子的‘花瓶’。 没化开的药粉,在杯底形成了白色的沉淀。 宫泽迟下意识地摇了摇,却发现原本清亮的酒液已然变得浑浊了些许。 他摁了摁疯狂跳动的心脏,为自己这一莫名的行为而感到发笑。 弄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安眠药不能跟酒精一起混合。 可能加重人的中枢抑制,出现呼吸骤停的致死昏迷。 “真是,疯了吧……” 宫泽迟自嘲地呢喃了一句,随后将杯子连同着酒液一起扔进了海里。 他重新挑了一个玻璃杯,往里面加了冰块,再往里倒了一杯没有任何‘添加剂’的酒。 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并不能让她改变,可若折断她的羽翼也不能让她低下头颅,只会激发她更大的恨意。 他无法选择放手。 只要生起这样的念头,胸腔里的疼痛比起见到她和别人一起时,还要疼痛百倍。 可他又无法容忍她的‘不专一’。 即便一直以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为由,来麻痹自己。 以她对所有人都只是利用为由来说服自己,却依旧无法忍受。 手段轻了没效果,重了又会引来反弹。 “阿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第267章 明明白白 鸦隐带着热腾腾的水汽走出了浴室,白皙的脸颊带着蒸腾而起的水汽。 卧室的空间并算不上宽大,她看着坐在床沿的宫泽迟,视线落到一侧靠‘墙’的餐桌上。 桌面摆了一碟炙烤的鱼,和一份看起来就十分好消化的蔬菜粥。 “谢谢,所有的衣服都很合身。” 有了泡澡的这一段缓冲期,让鸦隐大约分辨出来了宫泽迟似乎暂时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 起码不会在此刻,直白的跟她翻脸。 宫泽迟刚想开口,就被对方的调侃给闹得哽了一下。 虽然他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对方或许会跟他解释点儿什么,或者说点好听的话来哄哄他——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心头好不容易被爱意压下去的恶念,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就好。” 她果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向他主动过出击,试图将他的重心转移到和她之间的暧昧关系上。 他偏不满足她想要看到他流露出丝毫羞窘的意思,“我专门按照你的尺寸准备的,也已经提前清洗烘干过了。” 鸦隐自顾自地坐到了他身旁的那张椅子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蔬菜粥往嘴里送,“总该不会是你亲自弄的吧?”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宫泽迟,被口水呛了下:“咳,没有,我一直在找你,都是我差人出去买的。” “噢,我说的不是内衣,是桌上的夜宵。” 吞咽下一口带着清香的粥,鸦隐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说起来我还没有品尝过你的手艺呢。” “我也只吃过你做的蛋糕。” 宫泽迟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克制住酸溜溜地开口,“于烬落倒是品尝过你的手艺了吧。” 舀粥的勺子一顿,鸦隐不太确定这家伙是不是又查到了之前的什么东西。 只故意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开口:“我以为这次会死呢。” “要不是运气好找到了一片岛礁,捡了点蛤蜊和椰子稍微补充了一点体力,我现在肯定也发烧了。” 宫泽迟不禁随着对方的话,联想到了刚才看见的于烬落的狼狈模样。 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是因为发热造成的脸部红肿。 眉骨上还有一块凝着血的淤青,脸颊和胸前的领口都沾染了血迹。 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小心摔的,而是被人打的。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或许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阿隐没有因为这次的共同落难,和于烬落因为某种危机时刻的吊桥效应。 又或者,在困境中相互扶持日久生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事发到现在,20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发动所有可以调配到的力量也要尽快找到他们的原因。 他完全体会过了,于烬落善于抓住机会的能力。 “那你不应该上他的船。” 宫泽迟深吸了一口气,如玉雕般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抹忮忌,“他总会给你带来麻烦。” 鸦隐心说她也这么想。 但很多时候,并不是她专门凑过去的,而是那个家伙太会给自己制造机会。 打从一开始,她分明盯紧的就是随春生跟宫泽迟的这条线,鬼知道她干点儿什么好事坏事都能被这人给撞见。 然后就跟个鬼似地缠了上来,好几次她都试过跟对方斩掉联系,可怎么甩都甩不掉。 于烬落和成野森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主动招惹过来的,可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我知道,只是前不久处理大伯家的事情,借用了一点他的势力……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有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 宫泽迟的胸口起伏了几下,“难道我不比他更值得你信任吗?” 鸦隐夹了小块炙烤的鱼肉,塞进嘴里。 鲜嫩多汁的口感迸发在了她的口腔,令她发出了一道惬意的喟叹。 “之前那段时间,你先是忙着处理玫瑰庄园枪机事件后续的麻烦,后面又因为已经开始启动了的近郊的土地开发案,跟你的母亲争夺各重要部分的话事权。” “布了那么久的局,终于解决了那片镇子上的所有麻烦,你一个后来的‘空降兵’,我不认为她会愿意将这片巨大的利益拱手让人。” 宫泽迟抿了抿唇,看向鸦隐的眼神逐渐变深。 “你是怕找我搬救兵,会引起我母亲的注意,在这件事情上趁机给你下绊子对吧?”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鸦隐又咀嚼两口鱼肉,说起了漂亮话:“但主要还是怕你太累了,应接不暇。” “本来因为我跟成野森的照片……就跟你家里人‘打过仗’了么?” 宫泽迟差点被气笑了:“所以现在你跟于烬落一块儿落海失踪的消息,就不是再给我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