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里头喊两嗓子。
“阿则!”
“阿则,有人没?”
熟人疑惑,喊完走进店铺,敲敲门,又唤一声:“人呢,去哪儿了?”
但始终得不到半句回应,一点动静没有。
“诶,大半夜的,店也不关,做什么去了,难不成去外边了?”熟人犯嘀咕,自言自语,好心四下找找,担心出了什么意外,当看到陈则的手机也没拿,也搁桌上了,更是不解,“咋回事……”
待走到通道前,再叫“陈则”几下。
“在不在?”
“我进来了啊,有人不?”
依旧得不到应答。
讲着,熟人真朝里踏进去一步,向里张望。
后头黑魆魆,由于天色已晚,今晚无星无月,一眼望去瞧不见尽头,瞧着无端端怪瘆人。
毕竟白事店,后边可不止放着维修工具那些,更多的是用于白事的各类物件,譬如引魂幡、纸扎这一类。
而心理作用使然,熟人胆子再大,可多少还是有点子忌惮这方面,寻常人大晚上敢进店门都了不得了,他脚是踏进去了,可身子还留在外面光能照到的地方,步子还未落下,被过道另一边迎面而来的风一吹,乍然闻到空气中的香烛纸钱味,登时又悻悻不敢真进去。
收回腿,熟人停原地,免不了发怵,犹豫一番只得继续叫名字,一会儿才作罢。
估摸陈则是临时有事外出,指不定忘了收拾,熟人后退些:“这里头也没亮灯,人肯定不在,算了。”
终究不进去,本能的恐惧战胜了好心,熟人自我安慰几句,往回撤。
明儿早会经过这边,等天亮再看看,半夜三更怪吓人,有的东西不信则无信则有,过不去心里那关,活人天黑后特别怕死人相关的一切,即使不信,仍有忌讳。
咚——咕噜——
仓库中,架子最底层的圆形空瓶滚了滚,突然掉出来,弄出声响。
陈则低头,能分辨方向,可不能立马蹲下去将其捡起来。
人还没走远,他脊背僵直,身子一滞紧绷如待发的弦,冷不丁快到断掉的极限。
身后的贺云西感受到他的变化,倒不紧张,往前靠了靠,把人拢怀里。
好在熟人走远了,并且岁数大了耳背,听不到空瓶落地的声音。
因着猝然发生的岔子,接下来的一分一秒都极其难熬,无声的静默仿若密密麻麻的丝线,越收越紧,死死勒在周身。
贺云西钳住陈则的下巴,迫使他抬起,故意低声问:“怕被发现?”
陈则久久绷着,对他也一样,不会回应。
电脑修好已然凌晨了,明明是小故障,可耽搁的时间很长,以至于洗衣机修到一半就放着了,只能等明天再修。
换显卡的五百八结的现金,贺云西付了六百,陈则没零钱,翻箱倒柜找不到二十块钱,只好微信转账二十块过去。
贺云西点了收款,没事人一般,异常泰然自若,风轻云淡问:“要不要出去吃个夜宵,前面路口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听说还行。”
陈则捣鼓工具,一一收起桌子上的物品,必然不去。
今夜自是又在店里睡,这边没有单独的卧室,连像样的床都没,每次来过夜其实就是睡仓库后边的铁门前,拉开行军床,往上一趟,没有空调,老式大头风扇倒是有一个,三页落地扇吹出来的风大,还算凉快,就是噪音太大了,嗡嗡的,一开就吵得脑仁疼。
后半晚上,陈则独自倒行军床上,这下噪音吵不到他,天气的炎热更不是困扰,才躺下去没多久便睡着了,一觉好眠。
早上还是二爷过来把他叫醒,起晚了,一睁眼八点了。
昨天那个熟人没来,赶着上班,路上碰到晨练的二爷,顺口把昨晚店里没人门却开着的事说了,叮嘱二爷过来看看。
二爷晨练还没结束就来了,到仓库后面见陈则好好的,躺着睡觉呢,行军床对他183cm的体格子显得偏小了,他一条腿搭外边,手也垂地上。
高温天风扇不管用,热了一晚身上满是汗,看着有些邋里邋遢。
二爷一脚踹行军床上,把他喊醒,问昨晚死哪里去了。
陈则挺累,困得半眯眼:“没哪儿,一直在店里。”
二爷哪会信他的鬼话,先前听熟人说,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出意外,着急忙慌赶过来,结果他在睡觉,可谓气死人。
“真在这边,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