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握着刀柄的手一顿,强烈的求生欲自心底燃烧起来。 蜷长的睫羽翕然一颤,卫嫱抬起一双眸,四目猝不及防地相撞,缓神之际,她想要在李彻眼底看出半分不同的情绪。 然,男子一双凤眸冷彻,狭长的眼尾只向上微挑着,漆黑的眸底不带有任何异样。 寒风吹拂,对方反倒是饶有兴致,似乎在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又不想死了?” 李彻望向她僵硬的右手。 冷风扑闪在刀光之上,月色入户,折射出清冷而刺目的光芒。 见状,男人唇角缓缓勾起,他噙着哂笑,忽尔一冷声: “卫嫱,装什么呢。” 那声音太过冰冷。 卫嫱一怔。 转瞬之际,他迎上前来。 虽是踏着刀光剑影而来,李彻身上却没有沾染半分血腥气。相反的,男人身上倒是带着几分清冽的冷香。 淡淡的香气与李彻的身形一同逼近,顿然将卫嫱周身环绕。少女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身子,后背紧贴上冰冷的床栏。 李彻冷眼看着她,话语之间只剩下嘲弄与冷漠: “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从前一样虚伪。” 令人生厌。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少女面色一僵。 灰白的面庞上是一双萦着薄雾的眸,她的鬓发未干,就这样黏在耳边。因是淋了一场大雨,卫嫱身上衣衫湿透,素色的里衣紧贴于身,恰恰勾勒出少女玲珑曼妙的身形。 她紧咬着牙关,努力抑制情绪的涌动。 即便如此,泪水依旧十分没有出息的涌上眼眶,她红着眼,避开身前之人的视线。 是啊,她不想死。 更不敢死。 她还未见到兄长,她还未等到兄长归京。如今即便身死,死在李彻身前,最多不过是让这叛乱夜徒增一具尸骨。 一句旁人根本不在意的尸骨。 还有,她怕疼。 冷冰冰的刀光,让人望之生畏。 而如今,身前男人的目光更像是一柄刀,一柄锐利的、无情的尖刀,于这个大雨瓢泼的冬夜,划开她全部的尊严。 “为何不说话?” 卫嫱泪花闪烁,眼底一片晶莹。 右手僵硬地攥着刀柄,冷到连膝盖都在打着抖。 “卫二小姐,是本王的这些话刺痛到你了么?” 下颌处忽然一紧,卫嫱的下巴被人抬起。 对方修长的手指于其上摩挲着,指尖轻轻,慢条斯理划过她的肌肤。 紧接着,男人的手指落在她的锁骨上。 卫嫱浑身湿透了,她伏跪于榻,被李彻抬着脸,呼吸起伏不平。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尖刀被人打落在地。登时,少女伏下身去,只余一张雪白惊惶的脸颊抬着,一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 她张了张嘴唇,发出无声的哭泣。 “三殿下。” 夜潮翻涌如海,一层层衣料坠地。窸窣的声音打断她的话语,又迫使她张了张嘴唇。 “求求你……” 放过她。 再或者,哪怕用其他的方式来折磨她。 李彻未听见她的声音,只当她不愿放低身段来哀求他。 是了,她曾经也是太傅千金,天之骄女。 又怎会发出如此低声下气的言语? 卫嫱的唇被人堵住,千般话语吞咽入腹,又被他的唇齿咬烂,啮成絮絮的啜泣。 泪水自她面颊滑落,埋藏入湿润的发隙间。 李彻的手指亦埋入她的发隙。 对方并未解开她手腕上的军鞭,鞭身寸寸磨着她手腕的肌肤,磨出一道红痕。长夜漫漫,他倾下身,仿若在她耳边低语: 当初你喂我那一杯毒酒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一日。 他率兵打入皇城,又在破城而入之时,单独率领一队兵马,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当初令他魂牵梦萦的卫家。 从前,这是他千方百计找借口,想要靠近、却又怕唐突冒犯的地方。 如今他还活着。 叫她失望了。 男人声音低沉,萦绕在耳边,似是一张大网,将她紧紧包裹、缠绕住。 她无法逃遁,艰难呼吸。 卫嫱只用眼泪回答他。 手腕间的磨痛愈甚,钝钝的痛意,又在顷即间蔓延至少女周身。害怕,绝望,痛苦,耻辱……万般情绪在一瞬间犹若酒坛被打翻,氤氲着潮雾,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拼命躲避,眼底闪烁着晶莹。对方的大手拽过她纤细的腕,硬生生将她拉扯下来,拉扯到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少女的声音哑了。 她张开口,却发不出声,说不出话。 喉咙间的棉花似乎鼓胀起,想要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又被他的虎口死死掐断。 仅是喘.息之刻,李彻又咬上她的唇。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卫嫱,这是你欠我的。” 她的眼泪滑下,湮没于未干透的发。 四年前所有的怨愆,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又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些哀怨,心中只剩下了不绝的恨意。 只剩下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小了些。 窗外一片压抑,除了李彻,所有人都缄默着不敢出声,包括暖帐中的卫嫱。 少女面上挂着泪痕,看着他冷漠地抽身。 卫嫱蜷缩在床榻之角,两手虽被禁锢,却依旧倔强地护在胸前。她的泪已经流干了,身侧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子,将衣裳一件件重新穿得妥帖。 全程,对方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放肆地打量着这具身体。 在先前的对峙中,被褥已被扔在地上,卫嫱无从遮掩,更无路可逃。他的目光像是熊熊炬火,烧得她五脏六腑皆生起火辣辣的烫意。 少女披散着乌发,混沌的眸间掠过一道恨意,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之中。 李彻根本不在乎她这微不足道的恨。 似是嘲弄,他轻蔑笑了笑。转瞬,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殿下。” “说。” “启禀殿下,属下在前厅搜寻到了一物。” 李彻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而后起身,自房门口取过。 隔着一道屏风,卫嫱看见他身影掠过,待对方再来到床前时,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阿嫱亲启。 她下意识支起上半身。 是兄长寄来的信! 原本黯淡无光的一双眸,见之立马亮了亮,她只看着李彻手里攥着兄长的家信,缓步重新走回榻边。 【小妹,展信佳。】 只瞥了一眼,男人便转过身,他捏着信件将其置于床边银釭之上。信纸登即被烛火点燃,看得卫嫱欲想惊呼。 她扑上来,竟直接徒手去抢。 手腕被军鞭桎梏,她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