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这批军弩丢失之后,这件事被蒋尚书自己偷偷压下来了,据说是用过去的一批旧弩翻新一下,顶上去的,因为蒋尚书自己手脚做的干净,且树大根深,所以一直不曾翻出来,而李观棋这段时间都在忙活这件事。 他得想办法把蒋尚书弄死呀,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嘛! 只要将这件事挑出来,然后稍加运作一下,就能将蒋尚书摁死。 风起在青萍之末,浪承于微澜之间,时势已来,他只需要在其中稍微拨弄一下,便能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而永安,就是李观棋最好的剑。 虽然永安很多时候蠢了点,但是李观棋觉得她很不错,因为永安很听话。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所以她什么都听李观棋的,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刚愎自用,且永安根本就不会去怀疑旁人。 如果换一个疑心重的主上,可能会觉得,李观棋不过短短几日就找来了这些证据,做这些准备又没提前禀告,是个不好管教、心思极重的下属。 但永安不会,永安只会觉得李观棋很厉害,觉得她自己眼光过人,从一大堆人里面一下子选中了这个宝贝,她永远不会怀疑李观棋,有什么都跟李观棋说什么。 人就是这样的,甘蔗没有两头甜,聪明人不可能盲目相信别人,蠢人也不可能突然大杀四方,带他鸡犬飞升。 想要个聪明厉害的主上,就得忍受主上的猜忌打压,想要主上过来听自己的,那就得忍受主上的无能笨拙。 李观棋不喜欢前者,跟聪明人玩心眼太累了,还是带着小废物一起慢悠悠走吧。 更何况,永安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是很甜啊,她会给钱,给权,跟着这么一个主子,永远不用担心被卖,只要有她一口肉,肯定能分他一口汤,这就够了。 也果然如同李观棋所料,这一日朝堂间打的天昏地暗。 以长公主为首的保皇党对蒋尚书疯狂攻击,韩右相为了保住自己亲孙子的清白,拉拢大旗无所不用其极,将蒋尚书打的顾头不顾尾。 寿王党一脉当然想保住蒋尚书,但是蒋尚书是真的做错了事,又在节骨眼上被翻了出来,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保住蒋尚书不被流放、其余同党不被牵扯出来。 最终,这一场战争以蒋尚书被撸官而终止。 眼下正在打仗,蒋尚书这个兵部尚书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被撸掉了,这个活儿谁来干? 一直跳来跳去的李观棋就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重用,永安毫不迟疑的把这个位置给了李观棋。 永安向来是不吝啬给自己人捞好东西的,只要李观棋能接住,她就敢给,跟她混,三天吃八百顿!只要李观棋胃口足够大,她连天都敢给他塞进去。 李观棋也敢吃,他渴望权势,渴望身处高位,渴望一切。 这两人是真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浑身是胆给个方向就敢干,另一个别的没有就是一肚子坏主意,他俩碰到一起,面上都是光辉万丈,背地里则是五毒俱全,堪称狼狈为奸,逮谁祸害谁。 随着蒋尚书的落败,寿王党迎来了一场清算。 李观棋上位之后,开始大力抨击寿王党,他做事可比永安狠辣多了,有时候连韩右相都会对他生出几分忌惮——越是年轻人,越不敬畏生死,只想着今朝我要压旁人一头,也不想着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韩右相顺势便往后退了退。 他老啦。 老人家啊,不想出去大杀四方啦,岁数大了,跟不上年轻人啦,这心在红尘里泡久了,早都软了,有时候看见别人府宅里的小孩儿哇哇哭,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孩子,那种把政敌全家往死里弄的事儿啊,韩右相已经干不出来啦。 他已经过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请旁人赴死的年纪了,现在呀,他只想让自己家宅和睦,官途平稳,若是能保住自己亲孙子的清白那就更好啦。 这轩辕,还是请年轻人去拿血他荐去吧。 随着韩右相的短暂隐退,李观棋在朝堂中扶摇直上,一时之间几乎权倾朝野。 随着李观棋的崛起,永安的日子突然好过起来了。 蒋尚书被斗倒了,别的寿王党都不敢冒头了,什么弃长安去南疆的话也不敢再说了,保皇党空前壮大。前些时候找来的皇商全都到了,大批量的银子进了国 库,也短暂的不用为钱发愁了。李观棋要干什么事儿直接自己去干,也不用她来操心,她一下子有了大把的时间。 有这么多时间,她要干嘛呢? 当然是要吃喝玩乐啦! 永安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她今日本来想要去跑马场看看她的小侯爷如何的,结果才坐着马车出了长公主府的门,经过府门前时,远远便瞧见了一道人影。 昨夜长安中落了一场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漱冰濯雪也,眇视万里一毫端。 寒意浓厚,雪及膝下长,路边的人影都少了几分,而在府后门口,正站着一道玄色武夫袍的身影。 对方手中抱着一把剑,硬生生杵在公主府门口,不知道杵了多久,薄雪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眉眼都镀了一层白,站在这里,像是个风雪夜归人。 唯有手中的剑一直被他抱着。 长公主从马车里看他,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探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瞧见马车外的人抬起眼眸来,死死的看着她。 对方头发都被霜雪覆盖,面颊也被冷风吹的通红,唇瓣皲裂,瞧着狼狈极了。 她愣了一下,竟然没认出来,直到看到对方那双充满恨意的、被怨意浸泡的眼,才猛地惊醒。 “沈时行?”她一惊之下,匆忙让人停下马车,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他,几个侍卫跟在身后,但永安一摆手,他们就没靠近。 这人她记得已经让她给赶出去了呀,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呢? 永安快步走过来,问:“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她不是给过了遣散费吗? 她虽然多情了点,但是跟过她的每一个男人,她都好好妥善处置了,从不曾叫对方落魄了去,眼下瞧见沈时行这般模样,她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好歹她也睡过呀!上过长公主床榻的人,那也是沾了金边儿的!她不允许跟她睡过的人变成这幅模样。 “你——”沈时行不知道在公主府门口站了多久了,他偶尔会被驱赶,他这段时间没有再被喂药了,功夫恢复了些,这些侍卫跟他对上两手,见赶不走他,就说些难听话来刺他。 “没见过癞皮狗撵都撵不走的!” “长公主不喜欢你了,你走就是了,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沈时行听了这些话,却还是不肯走。 他咬着牙,非要当面去问一问。 他非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