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青野真的受了伤,他胸膛处的铠甲都被戳烂了,胸膛间也留了一截廖家枪的枪头,拔出来后就是个血洞,几个军医直接往洞口里面塞纱布,宋知鸢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两眼发黑,险些直接晕去过。 宋知鸢都要晕过去了,偏耶律青野还醒着。 这人被放躺在沙盘案上,这个高度正好方便几个军医围着他上药,神色淡然,瞧见宋知鸢进来,先对她摆了摆手,叫她过来,后突然轻轻啧了一下,道:“哭什么?” 宋知鸢匆忙抬手去摸脸,这才发现她在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她把眼泪擦净,慢慢走到案边去。 眼前人多,耶律青野便抬起手,借着人群遮挡,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后拉着她靠近,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宋知鸢以为他有要紧事要吩咐,郑重的靠过去,就听见这个人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回本王真的没力气了,今晚,就只能拜托鸢鸢了。” 宋知鸢直起来身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力气耍流氓!他就不知道怕吗! 但她却舍不得甩开他的手,只握着他干燥温热的掌心,安静的站在案旁陪伴他。 活着就好,她想。 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 —— 耶律青野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但伤好之后又开了军政议会,宋知鸢借口去主帐旁边的副帐内煮药、离开了此处,打算过大概半个时辰再回来,那时候议会一定已经结束。 但她熬药的时候,正听见外面一片喧哗。 她隐隐听见“将军”“王爷” 怎么怎么样,连手里的药都没有顾上,匆匆忙忙便跑出去。 耶律青野的主帐之中早已空无一人,她顺着动静追到牢帐前,正看见耶律青野提着剑从牢帐中出来。 第65章 北江第一孝子赵灵川实至名归 宋知鸢离开主帐、去副帐煮药时,耶律青野还躺在案上,神色平静、情绪稳定的等待治疗、和同僚们一起商量明日的征战,但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从牢帐内出来的耶律青野却大为不同。 他上半身只围着纱布,可见其下洇透了大团大团血迹,手持利剑,眉头紧蹙,眼眸中拧着沉沉的恨意与肃杀之意,冲出帐篷的瞬间,宋知鸢竟看到他“噗”的吐出一口血来,踉跄着往下倒去! “王爷!”宋知鸢匆忙扑上前去,去撑他的身子。 他身量高,骨肉重,肩背有宋知鸢两个厚,他一压下来,险些将宋知鸢压倒。 “回帐。”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在发鬓间落下,宋知鸢才一撑住他,就瞧见他擦掉血迹、咬着牙说道。 眼下大战之时,主将是整个军营的主心骨,他不能在此刻露出颓势。 宋知鸢撑着耶律青野回了主帐,期间他吐了两口血,到了帐篷里后匆忙被放到床榻间。 他唇色发白,眉头紧锁,额上渗出潮热的汗,似是有些意识不清,躺下的时候手中的刀都死死攥着,没有放下,宋知鸢去为他擦汗,结果摸到了一手烫意。 人失血重伤之后,本就容易发烧,他又赤着上身跑去了一趟牢帐,出来后还吐了一口血——这口血是为什么而吐的? 宋知鸢拿来棉被小心的盖在他身上,脑子里却忍不住想到今日那一家进牢帐的富贵人家。 在她去煮药之前,没人说过那一家人的事儿,这消息应该是在她去煮药的时候传到耶律青野耳朵里的,也就是说,耶律青野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公务,拖着重伤的身体去了牢帐中。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一家人,跟耶律青野吐的那一口血有关,之前耶律青野只是受伤虚弱,但进了牢帐再出来,却好似是神志上受了重创。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页?不?是?i???ū???ē?n?????????????????m?则?为?屾?寨?站?点 她担忧的看向耶律青野。 人已经半昏不醒了。 她赶忙起身,去隔壁的副帐中将熬好的药端过来,以药勺辅助,喂送到耶律青野口中。 喂送药汤的时候,外面有亲兵和将军过来探望,瞧见耶律青野还好,便放下心去离开,也没有不开眼的去驱赶宋知鸢——宋知鸢在这帐篷中都来去自如许多日了,旁人都知道宋知鸢的身份,留她在榻前也没人问过。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宋知鸢便一直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陪着,陪着陪着,她人也困倦了,便歪倚了半个身子、枕着手臂,躺在床榻间陪他。 到了半夜间,耶律青野才醒来。 他发了高热,嗓子都被烤干了,人微微一动,嗓子便冒出来破风箱般的声音。 倚在床榻边缘的宋知鸢猛然惊醒,快步去一旁的矮案上倒了温水来,端过来将耶律青野扶起喂饮。 半夜过去,他浅眠了两个时辰,瞧着状态比方才好了些,一杯水顺着喉咙饮尽,他神志清明了些,却少见的懒散,不愿就此坐起身来,而是重新倒回去,连带着将床旁边的宋知鸢一起揽上床榻。 宋知鸢顺着他的力道,轻手轻脚的爬上来,躺在他身侧,顺手捞过被子来,把他们俩一起盖上。 男子火热的呼吸填满了厚厚的棉被与安静的帐篷,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宋知鸢依靠在他的怀中,觉得自己被包裹住了。 她回到了一个温暖的巢穴里,外面的风雨吹不进来,她只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可以抱着她喜欢的人沉沉的睡过去。 她的手搭放在他的腰上,可以摸到他坚硬的肌肉轮廓,很好摸,热腾腾的。 平日里她这么摸来,耶律青野早就抓着她的手往下摁去了,他精力旺盛,且欲念强,就算是这人真的身受重伤了,都能拉着宋知鸢去搞一回,但今日,她这样摸过来,耶律青野却没动静。 她抬眸看他,就看到他平躺在床榻间,睁着一双眼,混沌沌的看着头顶上的帐篷顶。 像是一个走在陌生道路上的人,路不熟,天又快黑了,他不知道去哪里,就只能踌躇着、漫无目的的寻觅。 从宋知鸢的目光看去,能看见他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和他狭长的眼尾,她贴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的味道,问他:“在想什么?” 她见他受伤,便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什么底线什么羞涩都短暂的往一旁放了放,只想与他贴的更近些,听一听他心跳的声音,问一问他在为什么而烦恼。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气定神闲,大权在握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撑住,这还是第一次,宋知鸢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茫然。 她忍不住贴他更近一些。 耶律青野能够感受到她的担忧。 当人真的互相喜欢的时候,情绪能从眼眶之中流出来,顺着彼此的心钻进去,这与单纯的**相撞、粗暴的欢愉不同,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滋养,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