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提这件事他都要忘干净了,这个锦衣侯不是一般人,又深得皇帝信赖,深陷大梁多年,陛下宅心仁厚,只是紧闭几天就忘了,他除非犯下大罪,不然无人可以拿他如何。
“我去宫中通知太子。”
脚刚撒开人又被沈雁栖拽回去。
“别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去找我两个哥哥,母亲被掘坟,这是什么奇耻大辱,他们不可能听之任之,我去拖延时间。”
沈瑜下巴猛地后缩,唇口大张: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那可是锦衣侯岑炯源,就你这小身板不够抗揍啊。”
“你真啰嗦,还不快去,我母亲要是行踪泄露,我弄死你信不信?”
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就这么说定,两人分头行动。
人力岂能与马匹相抗衡,沈雁栖只能速战速决,绕了小道飞奔到城门口,正好瞧见有一两位僧人在化斋,她故意上前拉扯。
“道长,呸呸,这位圣僧?”
中年和尚愣了片刻,胖胖的脸上挤出两个酒窝。
“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胖和尚似乎很喜欢听场面话,身上的僧袍也比旁的和尚亮丽许多,手心手背也是细皮嫩肉的。
“是啊圣僧,一看您就是得道高僧,是否出自镇国寺啊?”
如果是镇国寺的人那可就好办得多了,胖和尚凑近一点,眼里散发精光。
“没错儿,我是我是,看姑娘穿着,家中是否有人遭难?”
沈雁栖攥起拳头,抠着手心,挤出几滴泪出来。
“是这样,母亲去世,我真是难过极了,我一直想拜托镇国寺为我母亲办一场法事,只是苦于……我想找惠明法师。”
胖和尚眼神忽然黯淡下来,眼里带着嫉妒,沈雁栖见状见缝插针。
“但是一见您,我就觉得倍感亲近,这眼缘真是玄了,所以我想请您,就是担心您不敢。”
语速较为缓慢,但心中极其焦急,她似乎已经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奔赴而来。
“敢问到何处府邸?”
胖和尚有点迟疑,他也不是个蠢笨的,这时沈雁栖偷偷塞给他一锭金子。
“姑娘,我敢!”
大队人马突然赶到,有人过来推攘,各个手里拿着利器,和尚本想退缩但留一个弱女子在此到底不好。
“姑娘,我们赶快离开,有官兵到了。”
沈雁栖笑道:“可这正合我意,师傅我打包票你性命无虞,信是不信?”
他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将金子归还。
“这生意还是不做了。”
话音一落,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吓得把金子抖回自己的怀里。
沈雁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是个俗人呐。”
她大胆将眼前的刀都拨开,双手环抱,下巴扬起。
“定国公府二小姐,沈雁栖。”
士兵们将凶器后移,派了一人去岑炯源处,此时后背轿撵上的沈如锦频频咳嗽,手帕上已经咯出血,身子倚在一边,面上的血色大大削减。
“实在不行,你就回去,不必勉强了,你母亲当然知道你的孝心。”
他面上已经不耐烦了。
沈如锦说道:“不,我要去,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我不可以置之不理,舅舅我知道你恨我是个废物、累赘,没法保护母亲,可,这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那日母亲葬礼,他们硬是不让我见母亲的遗容,父亲一反常态不愿与我亲近,我真的一点办法也,也没有。”
气息奄奄,仿佛人快要去了。
两颗眼泪挂在眼窝底下,睫毛微颤两下,惹人怜惜,但这套对岑炯源没用,毕竟他从前对待沈雁栖就不客气。
“哭有何用?,你但凡有点骨气就不会在这儿求人,我若不是你舅舅,你该求谁?沈如锦,你越活越没出息了。”
“……”
沈如锦无言以对,这个岑炯源太出乎意料了,小时候她也没见过,真不愧是畜生群长大的老畜生。
岑炯源令人照顾好她,谁知听到一声恫吓:
“我看谁敢放肆!”
瘦弱的身体分明在发抖,但气势一点不弱。
沈雁栖并未跟眼前士兵硬碰硬,将身上携带的银钱挥洒,周边乞丐都不顾危险捡钱。
岑炯源的人马便不能轻举妄动,他跳下马来,走向沈雁栖。
“你意欲何为?”
这次身上毫无戾气,反而对她欣赏有加,这张脸比沈如锦更像,有时与其说是看她,不如说接着这副容貌与气度,看岑碧萱。
“阻止你们。”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岑炯源笑道,周身的冷意一消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