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水墨画来着。 晏星河是怎么脱口而出那句“天下第一剑”的? 第4章 周围实在找不到什么避雨的地方,晏星河走了一路,只有个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散架的小破屋,应该是以前打渔人留下的。 这小破屋四面漏风,七倒八歪的嘎吱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随风而去——但有总比没有强。 晏星河钻进去之后带上了门,上一秒刚挂上木闩,下一秒整片门板就被狂风掀飞了去,差点给他来了个背后命中。 他躲开偷袭,那玩意儿哐当一声撞在墙上,破房子发出要死不死的闷响,竟然抗住了。 晏星河轻叹一声摘下斗笠,借墙壁上支出来的木头楞子挂着,二指并拢在地上画阵,只希望等会儿忙完回来的时候,这屋子行将就木的尸体里边儿他那斗笠还在。 此阵名为引气,能在一定范围内锁定某个人的气息,也能用来找活人。 如果晏赐的妹妹真的被掣天鳌卷了过去,那么他在海岸附近百里之内布阵,只要捕捉到一丝活气,三步之内就能将他传送过去。 如果百里之内找不到…… 那就二百里,三百里,五百里,千里。 那可是晏赐的妹妹。 逼仄的破屋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压顶的疾风骤雨把它揉捏得左摇右摆,嘤嘤惨叫,几乎要一口吞吃在这天地一色的昏黑。 忽然,墙板中间开裂的缝隙里面金光大盛,像黑夜中骤然亮起孤零零一点萤火,灼目逼人。 但仅仅是一瞬,狂浪风声再次卷过来的时候,那点萤火突兀地灭了,像被老天爷憋出的一口气吹熄,小破屋依然灰蓬蓬的,刚才刺眼的光亮仿佛只是错觉。 阵成。W?a?n?g?址?发?B?u?y?e?ⅰ????????ε?n????????????????o?? 晏星河心里默念,数到三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山摇地晃,隐约的怒涛之声穿风而过,迎面向他扑来,越来越清晰。 直到一把大浪兜头砸在脸上,电闪雷鸣间,有个小孩从半空掀飞出去,一头撞在船舷上,筛豆子似的被摇晃的大船甩飞老远。 他两只纤细的胳膊死死抓住船舷,小脸苍白的仰起来,咧嘴露出一口还没长齐的门牙,撕心裂肺的叫救命,“娘——我害怕!!!” 这是一艘飘摇在东海海面的商船,比海岸那头更疯狂的浪涛卷着,一粒小沙子似的,头重脚轻的抛起又落下。 巨浪滔天,天地一色。 晏星河借着雷电炸响的白光,勉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飞身上前要救人,有人比他先迈出脚。 红影忽的闪过,对方一只手攥住小孩颈子后面的衣领,撑住栏杆发力,拔葱一样把人从船舷外边儿提了起来。 “呜哇哇哇!!!娘!娘呜呜!” 那小豆子一摸到人,不管三七二十,抱着对方脖子先喊娘再说。 红衣小姑娘搂着他圆滚滚的后背,大船抽筋地一颠,后背撞在梆硬的船舷上。 她哎哟喂叫唤一阵,毫无形象的扯着嗓子朝那小屁孩咆哮,“我不是你娘,别瞎叫!还有一只手呢?两只手都伸出来抱紧姐姐!” 她脚底下还没站稳,乌漆麻黑的夜空中,挂着船帆的桅杆本来就要断不断,再来一次剧烈颠簸,当场宣告寿终正寝。 折掉的上半截像被人掐断的脖子,呼啸着朝甲板砸下,晏星河目光一凛,闪电升起落下的功夫,他人已经飘到了船舷那头。 小姑娘后腰撞青了,疼得呲牙咧嘴,黑灯瞎火乱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有只手不由分说把她拉了过去,前脚踩后脚差点给她跌出个脸着地。 她眉毛一皱,正要发火骂街,抬头时正好碰上雷电轰鸣,对方俊美无俦的脸被照亮。 头发丝又被雨淋又被风吹,粘在脸上凌乱的不行,本该是狼狈的,可他落下来的目光比刮骨的雨丝还要冷厉,硬生生将狼狈二字逼了回去,叫人觉得这狂风骤雨意外的衬他。 小姑娘看得发呆,忽然背后一声突兀轰响,她回头,就看见断开的桅杆一头砸在船舷上,正是刚才抱着小豆子靠站的位置。 “哎呀!白菜!白菜!我的白菜!娘在这儿!快过来快过来!哎我的娃!”一个村妇模样的女人从船舱后面冲了出来,抱起哭哭啼啼的小豆丁捂着脑袋揉进怀里,眼泪鼻涕蹭了一身。 她像是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先是给孩子拍后背,拍着拍着自己也跟着哭,给这鸡飞狗跳的现场又添上一笔。 小姑娘起先还以为恩公对她有什么意见,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对方不是故意摆臭脸,而是天生冷面,没什么表情的往那儿一杵,就让人觉得霜雪盖头不容易亲近。 更何况当时背后又是暴雨又是雷电。 她抹掉脸上的雨水,脑袋一蹿凑到晏星河近前,抱了个像模像样的拳头,“谢谢大侠刚才搭手帮忙!” 旁边的人呼爹喊娘滚成了球,她自己用了个千斤坠,也难免偶尔踉跄一步,晏星河却像是一根笔直木头桩子戳进了甲板,除了长发和衣袂随风鼓荡,脚底下打滑的偏移都不曾有。 小姑娘看得新奇,眨巴两只亮晶晶的杏眼问,“大侠,你站得好稳啊!你也是修道的人吗?” “嗯,”晏星河看她一眼,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两只湿淋淋的麻花辫搭在肩上,对方大喇喇一拂,给它甩到后背乱晃,“晏初雪!初一的初,下雪的雪!” 晏星河点头,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似乎是想对她笑一笑,可惜他许久没有做过这种表情,这笑容有点儿僵,“晏——初雪。” 头一个字他念的很轻,后面的却清晰无比。 晏初雪愣了愣,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怪,目光狐疑地闪了闪,“大侠,那个……我们以前是不是……哎哟!” 她话还没问完,耳朵先被人揪着拎了起来,踩着小碎步倒退半步,晏赐一身白衣脏乱如落汤鸡,横眉怒目冲着她耳朵叫唤,“死丫头!你是越来越能耐了!” 晏初雪大惊失色,不知道他哥怎么就见鬼一样蹿了出来,正待挣扎,晏赐已经开始连珠炮似的对她展开轰炸,“平时你上天入地爬墙钻狗洞也就罢了,现在怎么着,有本事把自己弄到海上玩儿来了!等回去我把这事儿告诉娘,你下个月的胭脂钱零嘴钱,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大船往左边一晃,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跟着扑棱过去,晏星河顺手一捞。 小书童元宝吓得脸都白了,吃力的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还不忘捂着盖子抱紧怀里的书箱,“辛、辛少侠!是我,又见面了嘿嘿。” 晏星河,“……” 客栈那时候晏星河离开没多久,晏赐怎么想怎么奇怪,人家一句“顺路给你看看妹妹”,他总不能真的摊着两只手往后面一缩,心安理得的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