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晏星河抓着没让他走,哼了一声,“我没有爹。过去二十年没有,往后也没有,就算没有他我一样能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去跟一个多余的人扯上关系?” 他语气坚决,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意思,似乎没有这个人比有这个人更好。 晏星河差点就信了他的话,然而想了想,捉住他的五指,隔着手帕将他的掌心拢于自己掌中,“他不是多余的人,对你来说意义很不一样。我知道你其实是在乎他的,过去的事不能挽回,但是你可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苏刹顿时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乎他?” 晏星河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因为那只铃铛?”苏刹嗤了一声,像被戳中肚腹的刺猬,浑身的尖刺瞬间竖了起来,“你想多了,我刚才只是好奇而已,要说在意不至于,我不需要父母,也不需要任何人。” 晏星河说,“我呢——那你也不需要我?” “……”苏刹瞪他一眼,抿了抿嘴唇。 就算生气也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个“是”字,从他五指间抽出手,又怒气冲冲地瞪了人好几下,起身就去了密室,大概今天之内不想跟他说话了。 晏星河摸了摸鼻子,捏起桌上一只甜枣放入嘴中。 清脆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他眯了下眼睛,看向洞府腹心处黑漆漆的入口。 两只火把点在墙上,可也照不亮那里面浓稠的黑暗,苏刹一走进去,整个人瞬间就消失了。 晏星河看着那道入口,一颗接一颗吃完了枣子。 之前为了方便行事,晏星河开启贝壳的地点选在天下第一剑。方才晏赐派人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南宫皎已经带着族人到了,现在正在到处找他。 他本来想和苏刹一起过去,顺便看看仙盟那边关于炼魔阵的进展,但是这么一吵架反而不好开口。 晏星河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去仙盟那边看看情况,晚上回来再接着哄苏刹,那个时候小狐狸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 这么想着,他收拾好桌上的布包,穿过隐雾泽去往天下第一剑。 路过隐雾泽外围那片树林时,头顶的树梢忽然传来细微响动。 晏星河脚步一顿,似有所觉般猛然抬头,果然在茂密的枝桠间瞥见一袭白衣。 懒懒散散在枝干上靠着,手中还拎着一壶酒,仰头痛饮,目光却注视着树下,正好撞见晏星河抬头望来。 那人微微一笑,将喉间烈酒咽下去,一抹唇畔湿润的水痕,笑吟吟的说,“好徒儿,怎么又在这里碰见你?是不是故意选的这条路,好与为师偶遇?” 晏星河按住腰上的剑。 若他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别说他手中只是一把普通佩剑,就是拿出现在仙门最上乘的武器白冰晶,那也对付不了无执。 他只是本能的感到戒备,尤其是面对一个危险又神秘的敌人。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页?不?是?ì????ǔ???è?n??????2??????c?????则?为?屾?寨?佔?点 “你想要什么?” “哎,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每次一看到我就炸毛,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样。”无执坐起身,酒壶拎在掌中,两只手撑在树枝旁边,低下头含笑看着他,“我这次来,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次。”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说话了,好徒儿,也是你最后一次改变立场的机会。今日之后你我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无执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晃了晃。 也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喝了多少酒,晏星河记得他向来是喝不醉的,此时却眯起眼睛,神情有些迷蒙,低头看来时肩膀也有些晃动,声音少了贯有的锋芒,比平时轻缓许多。 “大概率是你死,但是为师舍不得,若是夙愿得偿之日,只有我一个人欣赏摘下来的成果,未免会有些遗憾。所以为师又来了,最后问你一次——你一定要跟那群仙门站在一起,选择一条与我作对的死路么?” 他有一句话说得对,这或许是他们师徒之间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晏星河沉默地看着他,诀别一般,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十五年过去了,无执依然是一袭白衣一只酒坛卧于树上,高高在上,胜券在握,仿佛对一切事情都自有打算——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毫不怀疑一定能够拿下,所有事情尽在他的掌控,他就是有办法让一切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去运转。 十五年前,晏星河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十五年后,他依然喜欢站在最高处,俯视世间所有,一身骄傲不减反增,一如初见。 晏星河说,“你这一趟恐怕白来了,我的立场早就选好,而且不打算改变。” 无执看他一会儿,面具后的目光隐晦而幽深,又饮下一口酒,“你真的会死。” 晏星河扯了下唇角,“还没走到最后一步,你怎么就肯定,死的那个不会是你?” “……” 意料之中的答案。 无执并不意外。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知道晏星河会怎么回答。 可是他还是来了,坐在树上等了一宿,等着这个问题从自己口中问出,等着心知肚明的答案由晏星河亲口说出来,就像为某种希冀画上句点,而这个句点只能由晏星河亲自给出。 无执笑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阳光穿过林梢空隙细碎的落于他雪白的衣袖,银色面具半明半暗,彼岸花枝叶妖冶地舒展,他低头凝视着晏星河,看起来有些落寞。 晏星河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无执身上看出来这种情绪。 且不说他本来不是这样的性情,就眼下的局势而言,魔族大举涌出拥有绝对的优势,仙门应付得焦头烂额顾头不顾尾。无执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而且很有可能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他要是都觉得难过,那仙门还活不活了? 仿佛印证了那一瞬间是晏星河的错觉,无执仰起下巴,熟悉的神情又回到脸上,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半醉半醒地挑起一边眉毛,带着醉意的声音说,“再叫我一声师父吧,好徒儿,也不枉你我之间师徒一场。” 晏星河迟迟没有应声。 无执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叹息一声,往袖子里摸了会儿,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扔下来,“彼岸啊彼岸,你这一点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晏星河下意识接住了,捏起来是软的,里面的东西已经凉透了,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像是点心。 “下次再见你我就不是师徒,而是敌人。”无执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带着森冷,“好徒儿,该出手的时候,为师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那份点心晏星河留在了手里,仰起头,目光是与无执如出一辙的冰冷,“我曾说过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