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无执坐在竹林那块石头上,月光散落满怀,一边喝酒一边看他练剑的样子。 ……每天晚上的努力不是白练的,他想要证明自己,最好有一天能够当上四大护法,那样无执一定会用与从前不一样的眼光看他。 这么想着,晏星河留到了最后一天。 第130章 黄昏时分,眼看太阳西沉,距离最后结算的时间只剩两三个时辰。 晏星河数了一下乾坤袋里面的妖丹,确定这个数目能让自己在同级弟子中排上前几,这才擦去剑锋的鲜血,系好乾坤袋,心满意足地准备折返。 一道玄色大网突然从脚底吊起,晏星河猝不及防被网在里面,三五个人从他背后的树林阴影中走出,最中间那个赫然是从前总欺负他的张异。 “跟了你一路了,总算叫你踩进陷阱,你还真是难抓啊。” 张异怪笑一声,旁边有个尖嘴猴腮的小弟指着晏星河腰间的乾坤袋,凑上去跟他嘀嘀咕咕,“老大,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拿下的妖丹全都装在那个袋子里。他可真能杀啊,杀死的妖兽可多了!您把他的乾坤袋抢过来,再加上您自个儿的,保管拿个排名第一不是问题!” 张异看向那只乾坤袋,顿时目露精光,手掌朝前面一伸,“小怪物,你要是识相,就把你身上的袋子给我,我大人有大量,姑且饶你一命不死。” 妖丹的每一颗都是晏星河辛辛苦苦打来的,他想要,做梦。 冷笑一声,根本不搭理,手中剑锋划向缚住自己的大网,却被一层灵力挡了回来。 这大网似乎是个十分结实的法器,韧性十足,又有灵力保护,无论他怎么劈砍都弄出口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异见他不肯配合,手臂一挥,身后的小弟忙把吊在半空的大网放了下来,几只手争先恐后地就来抢晏星河腰间的乾坤袋。 晏星河死死抓在胸口,护得严严实实,那群人抢了半天抢不过,于是对他拳打脚踢。 晏星河身上脸上挨了不少拳头,脑袋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磕在突起的石头上。 鲜血从额角流下来,整个人头晕眼花之际,听见张异说,“跟他费这个功夫做什么?拿本公子的剑来,直接杀了,反正我早就看这个怪物不顺眼了!” 他这么一说,立即就有小弟拿起一把剑放在他手心,正要拔剑,旁边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大,我们要不抢妖丹就行了吧,杀人会不会太过了?我看他也挺可怜的。” 张异瞪他一眼,一把将人踹开了,“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你为他说话了吗?” 利刃出鞘发出一声铮响,雪白的剑光将晏星河的脸映亮了一瞬。 张异举剑欲劈,忽然大叫一声,手腕传来剧痛,握于掌心的剑柄就这么直直地摔了出去。 他愤愤然看着手腕被小石子砸出来的淤青,往后一扭头,怒吼说,“谁!谁躲躲藏藏的暗害本公子!” 一道寒光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削断了铺在地上的大网,斜斜地钉入晏星河脖颈旁边的地面。 是一把匕首。 晏星河瞬间睁开眼睛,在那群人扑过来抢夺之前,将那只匕首拔了出来,握于掌心。 冰凉刺骨的感觉,像覆了一层寒霜,大网破口处飞起灵力破碎的残痕,亮如镜面的刀刃映出晏星河流下血水的半张脸。 彼岸花纹从刀柄蔓延而出,顺着锋刃往上蜿蜒游走,缠绕着卷过那双赤红的双眼,花叶散发出妖异的暗紫色。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晏星河听见熟悉的声音—— “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起来?” 晏星河应声一跃而起。 方才将他困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网,在掌心的刀刃下脆弱如一张薄纸,灵力轻而易举被削成碎片。 晏星河如一只被放出牢笼的野狼,一群人还背对他到处寻找声音来源之际,他已扑向站在最中间的张异,手起刀落,匕首刺向最致命的背心处。 张异听到动静,手忙脚乱地回过身,只来得及举剑格挡—— 那横在胸前的剑刃却如废铁一般被削成了两半,匕首刺入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淋了晏星河整张脸。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其余人惊骇不已,眼睁睁看着张异的尸体倒下,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扑上来就要拿他。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晏星河的修为早已不是同级别的弟子可以相提并论,就算一群人一起上,他也不怕。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毫无恐惧的感觉,每一个敌人倒下都在助长他的勇气与自信。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跟着张异没少欺负他,而这一次他终于成了拿剑的人,从前那些让他恐惧的面孔,如今却写满惊恐的表情,溅满了鲜血倒在他的剑下。 晏星河越杀越狂,越杀越疯,他感觉身体里有一只野兽正在觉醒,咆哮着升腾起嗜血的欲望,控制着他手起剑落,斩断一个又一个头颅。 却仍然觉得不够,那种黑暗力量带来的嗜血快感让他几乎疯狂,剑锋落于一人头顶,他猛地顿住—— 脱缰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唯余沸腾的血液在胸腔内翻涌。 ——是刚才在张异面前为他说话的白净少年。 那少年被他一副恶鬼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满脸冷汗,哆哆嗦嗦地看着距离额头仅有一寸的剑锋,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晏星河一眼。 晏星河抿起唇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双目之中的血色逐渐平息,忽然收回剑锋,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 那白净少年连忙爬起来跑了。 “真是让人失望。” 无执从树林里面转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附近转悠了多久,胯下骑着一匹毛色亮滑的白马,肩头衣摆沾染几片落叶,看向那少年离开的方向,只剩树丛在簌簌抖动,“我还以为你会更心狠手辣一点。且不说那人只是个小角色,死不死没人会在乎,你就算放他走,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好处,他不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把你杀死这些人的事说出去。” 晏星河拿出手帕,擦去匕首沾染的血迹。 这玩意儿削铁如泥,连那只大网都能斩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顺着刀柄的纹路抚摸下去,在手中一转方向,递给骑在马上的人,“他要说就说吧。” 无执看了眼捉着刀刃的手指,指节有一抹未擦去的血迹,没有接过来,“你不怕这些人的朋友日后找你麻烦?” 夕阳余晖沉入山峦,深蓝色的夜幕在天边升起一线,晏星河仰起头看他,“要找就找吧,打回去就行了。” “……”无执笑了一声,手指勾起雕琢精致的银色刀鞘,“我该说你自大还是该说你蠢?都杀了那么多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