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晏星河,侧脸被灯烛笼上一层柔和光晕,金色眼眸泛着莹润的微光,他低声说,“这世间能和苍梧树抗衡的,或许只有苍梧树。” 晏星河立即眉峰一蹙,“不行。” 旁人听得云里雾里,他却在三言两语间明白了苏刹想做什么。 重塑根骨后,苏刹原本以为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苍梧树神力,断魂关一战却让他发现了第二种门道—— 他不能直接控制苍梧树,但或许可以以楚梧爱为过渡,与苍梧树建立另一种联系,同样可以运用苍梧树的力量。 楚梧爱魂魄现身帮他挡下致命一击是偶然情况下发生的,能不能借此建立稳定的联系还不一定,就算能成功,对局势有好处,私心里晏星河也不想苏刹用这个办法。 “苍梧树蕴含的神力无法估量,无执有鉴睛石作为载体,当然可以想调用多少就调用多少。”晏星河看着苏刹的眼睛,罕见的强势不容退让,“但是我们没有他那样的法器,你要是用自己的肉身承载苍梧树神力,很可能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代价太大了,不要冒这个险。” 就局势而言,有办法争取到苍梧树的力量当然最好,但是事情涉及到苏刹,晏星河不愿意用这个办法也可以理解。 滕潇和祁镜对视一眼,两个人想法相似,却都没有开口说话,百里渡低头看着放在画卷上的匕首,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要是有别的办法,苏刹自己也不想冒这个险。他伸出食指,不动声色地在晏星河手背上碰了碰,安抚他躁动起来的情绪,“我倒是想有第二个选择,可苍梧树凝聚的是千万年积攒下来的神力,这世间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能与之抗衡的力量?” 晏星河掀起指头,摁住了他那根乱动的手指,“再想想办法,总会有第二条路。” 苏刹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晏星河抿起唇角,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苏刹眼睛里含着柔和的笑意,却没有避开他的锋芒。 两个人寸步不让地交锋了一会儿,滕潇拿拳头抵住嘴唇,忽然轻咳一声,“苍梧树的事要不日后再说?既然知道无执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沂城皇宫,我们不如先把战法敲定了。” 晏星河与苏刹错开了视线,手指也从对方手背收回来。 两只手短暂地分开了一会儿,垂落到桌下的瞬间,一根指头凑过来勾住了他的小指。 晏星河掀起眼皮,余光往旁边瞄了一眼。 那狐狸看似在认真听滕潇说话,手指却片刻不离地蹭着他,明明就站在旁边,却非要拿个指头跟他贴在一起,是安抚,也是亲近的意思。 就这么勾着他的指头捏了会儿,又悄悄走近半步,手指嵌进他的指缝,一根一根,直到与他十指相扣,掌心也亲密无间地贴合。 “……” 这狐狸真是越发黏人了。 晏星河这么想着,在苏刹提了那个办法之后就有些焦躁的心情,却奇迹般平息了许多。 耳朵听着滕潇说话,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挪了半个身位,两人的长袖轻轻挨在一起,在桌子底下融合得不分彼此,被苏刹拢住的五指慢慢收紧,用力地回握住了他。 无执的目标是皇宫,意味着魔族之乱不是修仙界一家的事,人族朝堂也被囊括其中。 最终确定下来的计划是,仙盟先派人与皇族进行初步交涉,告知无执的身份晓以利害,再将三成兵力派往皇宫驻守,与皇城兵力交接进行综合部署。并且要在附近布下大量传送阵,若是无执攻入皇宫,仙盟其余兵力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支援。 若是他们的推断不差,无执最终选择率领魔兵杀往皇宫,届时仙盟和皇城负责联手对付汹涌而来的魔兵,晏星河和苏刹则对付无执。 皇城是人族的标志,保护皇城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无执手中的混元幡才是指挥魔兵的关键,想打赢这一仗,晏星河和苏刹能否杀死无执至关重要。 虽然没有说明,但作战方略一番布置下来,两人都感觉到无形之间存在于头顶的压力。 画卷被收了起来,红烛燃烧到尾端,屋内的光线比一开始昏暗了许多。 大计已经商定,众人各自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晏星河转动一下脖颈,揉了揉额角挥散周身的沉重感,看见往门口走的晏初雪,忽然想起一件事,“初雪,晏赐他情况怎么样了?” 为了破坏混元幡晏赐受了重伤,今晚的商议也没能过来。晏初雪说,“回来之后我哥他就一直躺在房里,大夫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不能下床,什么劳心费力的事也不能碰,得静养至少一两年。” 听起来挺严重的。晏星河略微点头,“我找了点妖界的药,用来稳固心脉效果很好,等会儿给他送过去。” 听完晏初雪的话,晏星河大致有了心理准备,晏赐卧房的窗户纸上投射出蜡烛朦胧的光影,时辰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但人似乎还没睡。 他站在门口驻足片刻,已经想好等会儿进去要怎么安慰人,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出来晏赐中气十足的声音,“进!” “……” 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正在默念的腹稿一顿,晏星河忽然又不那么确定了。 晏赐的卧室依然秉承了他本人的风格,一架屏风将里间和外间隔开,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四周缀满大朵小朵各种颜色的花,乍一眼看上去堪称富贵逼人。 晏星河感觉眼前被闪了一下,默默移开视线,往床榻上一看,冷不丁又跟挂起的帘子上那两排菱形水晶来了个面对面。 每一颗水晶都打磨得极其细致,床头烛火的光晕投射其上又向四周散开,效果堪比点缀了无数颗夜明珠,整个里间都陷在浮动的光影里面,熠熠生光。 W?a?n?g?址?f?a?b?u?Y?e?i????????è?n?Ⅱ?0?2?????????? 而他已经做好各种心理准备,担心了许久的人,此时正翘起二郎腿大摇大摆躺在床榻上,脚尖勾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一只手揪住摆在床头的新鲜葡萄,另一只手拿着个画册,放在脑袋前面,正看得津津有味。 借着烛光,晏星河一看那画册名字—— 《霸道皇帝与傲娇将军不可不说的二三事——妙玉楼春水大师著》 “……” 晏星河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 这位“春水大师”,他恍惚觉得有些印象,似乎春宫图画得很厉害,惟妙惟肖出神入化。 许多年前晏赐半夜抽风带他观赏过一次,而他也跟着一起抽风同意了,翻开之后更是惊喜不断—— 那位大师不光画春宫,还专门画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春宫,隐约记得画工十分精湛。 晏星河的目光落在晃着小腿看得兴致勃勃的晏赐身上。 总觉得某些事情在朝一个危险的方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