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最后一回! 上了一旁等候许久软轿后端着里头热牛乳又是好一阵发呆,直至窗外国公府匾额开始倒退,贺文茵方才发觉件事。 ……她同谢澜说话时怎不觉得冷呢? 忽地意识到他从见面起便一袭青衣清俊立于风口处为她挡着,她慌忙就要从车帘里头探出瓷白小脸去回首看他。 可却那人却只遥遥一笑,冲她说了什么,便快步拐个弯消失在了廊下。 …… 国公府占地面积极大,里头道路宽广便是四马的马车都驶得开,更莫要替屋舍何如了。 自正式进了这府起,她身侧月疏便瞧着外头念叨,可便是一贯嘴快的她,也连途经院落景致上头挂的牌匾都数不过来。 以后若是在这府里迷了路该如何是好? 眼瞅着身下软轿进了一道又一道门,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坐下时,贺文茵只觉着好似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肚子都稍有些作响。 谁知,她怀着隐约期待入座时,对座圈椅上并没有人。 对方仅是派了个丫头过来,告诉她他马上过来,让她和丫头谈天解解闷。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瞧着两个没出息的小丫头已然被另一个笑盈盈丫头领走见世面去了,贺文茵只得随意开口: “……可否同我讲讲你们国公的过往?” 一听这个,小丫头登时便来了劲头,一张嘴竟是比月疏的还要快些。 除去她此前所知道的外,原老国公也纳过多房妾室,加之叔伯不少,谢澜便有许多兄姊。只不过唯有他一人是公主所出,最后也便是他袭了爵位。 托腮听着眼前丫头口若悬河讲着国公功绩几何,贺文茵只觉着头昏脑胀,近乎要就此便趴下睡着。 见未来夫人这般模样,小丫头急得团团转,只得遵着国公嘱咐,开口: “国公……还曾和大公主定下过亲事。当然!只是口头定下的,您莫要——” 说是口头定下,但那亲事,其实本已要到了互换庚帖的程度。 她虽只是新来,却也听闻府中老人为这位未来夫人备下聘礼时讲过,说自国公十八起,陛下便与他便约好了这事。 如今他突然变卦,至今公主与陛下那里都不曾松口。 也不知国公为何要自己讲这话?不怕夫人听了不乐意吗? 咬牙小心翼翼瞧着贺文茵反应几何,小丫头整个人都紧绷着。 但贺文茵闻此倒是淡定至极,只打了个哈欠。 不如说,定亲以来这些日子,她听谢澜与那大公主青梅竹马的故事都听烂了。 她又不蠢,也曾听闻过一二朝局,对自己的定位几何向来也清楚的很。 朝中新旧党派之争是近些年来才有的,而再往前些年,谢家与皇室向来是极好的合作关系,几百年来皆是如此。 但偏生是这一代,出了谢澜这么个特立独行的人。既要同圣上对着干,又要废了旧日婚约。 想来,他娶她,一来能避了娶公主的风头坚定立场,二来也能免了与其他世家联姻引陛下猜忌罢。 直至她点名要的饺子已然悉数被端来,无聊故事已然讲至了谢澜前日吃了什么,正主仍是没能到场。 瞧着外头已然全黑,贺文茵只得无奈起身,问那丫头可否领她去找人。 那小丫头犹豫半晌,最终见她确是等不住了,方才答应。 可谢澜在厨下作什么? 隔着窗纸模糊望见一修长身影正立于台前,隐约可见他眉头紧锁,神色严肃,贺文茵很是一阵愣神。 因着那骤然升起的好奇,偷摸克制着脚步声,她猫着身子溜进了厨下,躲在门口细细瞧了一番。 只见那人负手立于案板前,正盯着上头的一个个圆滚滚饺子出神,袖口似乎还沾了些白色的面粉在上头。 而注意到她疑惑目光,对方神色骤然一滞,立刻侧身过来,难得仓促开口: “——文茵?怎得过来了?” “等了你许久都不曾见你过来,便来瞧瞧。” 贺文茵一边答着,一边仍是在瞟那些饺子,脑内已有惊涛骇浪翻滚起来。 他堂堂一个超品的国公,在这厨下是要干什么? 总不能是在给她下毒罢? 准备把他未过门的糟糠妻给毒死,然后自己去做个鳏夫,顺理成章不娶妻子? 或者当真要把自己毒死做个药引子? 瞧着女孩面上掩盖不住的震惊与疑惑,谢澜攥紧了身后那见不得人的玩意,只轻松道: “没什么。只是不是有旧俗么?那饺子里铜钱须得我包进去,我方才过来的。” 有这般旧俗吗? 将信将疑地哦一声,瞧着谢澜已然是一副要走人的模样,贺文茵方才暂且放下疑惑,在他前头迈起了步子。 悄然将手中难看面团扔至一旁,谢澜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君子六艺学得极好,可偏偏能逗着贺文茵稍稍开心些的东西那里头半分未曾教授过,只得由他自己摸索。 哪知,却样样不得要领。 那日,廿一瞧着他画了一整天笑脸也属实不得其法,战战兢兢建议他,可找位大师替他画了,他再仿照着描摹上。 可若仿着那大师的画,那还是他的心意吗? 而前世,算上她……走后,他为贺文茵做了近六年的甜点心。只为生时可哄她喝一口药,走时若她的魂忽地回来,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谁知手艺好不容易有了长进,那好不容易练出的能耐甫一到此时,竟是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所幸她应当是不曾发现吧。 他不想叫贺文茵瞧见他任何不好的模样。 思及那最终也没能做成的甜点心,谢澜回想一番,瞧着眼前女孩毛乎乎发顶暗自庆幸。 贺文茵今日梳的是知了髻,垂在在后头的乌发宛若两只兔耳朵,随着她小小步子在他眼前轻灵地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叫他忽地便想去捏一捏。 ? 感受到发髻被轻碰了一下,贺文茵疑惑回眸。 谢澜极快地收回手,只一本正经,“方才去厨下时落了面粉在上头。” …… 好容易落了座,贺文茵终是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虾仁饺子。 该说不愧是国公府,果真是这种食物都要做得比她自己做得美味不少。加之今日谢澜格外开恩,允了她加些蘸料,贺文茵难得有了些胃口。 只吃着吃着,发觉与方才听闻的人丁兴旺不同,这府内甚是安静,她才犹豫开口: “国公家中……” 谢澜闻言微微一挑修长眉毛,无奈笑笑。 “啊。” 贺文茵自知又叫错了称呼,只得别扭改口, “你家中,再无别的人吗?” 谢澜温声:“我说过的,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