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说吧。” “我过完年就要出国了。” 吴丽丽迈步跨上石阶，让自己视线与南乔齐平，眼神复杂： “以前我是欺负过你，但你都打回来了。 我从未挨过那么重的打，偏偏我父亲知道是你打了我后，屁都不敢放。” 她眼里渐渐露出一丝嘲讽，轻蔑地说， “因为他早知道江副司令在罩着你。”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出国，难怪今天胆子这么大。 南乔平静地看她：“现在不需要江辰禹，你也不是我对手。” “我知道，”吴丽丽脸上的表情凝固，唇角抿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我什么都不如你。” 她仰头，眼眶泛红，忽地来一句： “你说，要是我以前没有欺负你，你是不是不会主动去勾搭江辰禹？” 南乔回忆了下当时的处境，颔首：“应该是。” “这么说我还促成一段姻缘了，”吴丽丽艰涩地笑了笑，声音很轻地说，“南乔，就当我们扯平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可以。”她才没有主动挑事的闲情。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空气有片刻的安静。 “怎么突然要出国？” 国也不是那么好出的，通常申请理由都是结婚。 吴丽丽正打算往回走，听到声音又顿住脚步，眼里微微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上个月相的亲，那人三十多岁，在国外开了家餐厅。” “哪里？” 大概没料到南乔会主动问她这么多话，吴丽丽怔愣了半瞬，才说：“苏国。” 八十年代的苏.国确实很发达，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就要分崩离析了。 南乔蹙了蹙眉，没明说，“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十年，我们国家也许会发展的更好？” “……”吴丽丽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无法判断南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可以出国在众人看来是件非常荣耀幸运的事，她不确定南乔是不是因为嫉妒。 “以你家的条件，想在广城挑个好点的对象也不难，你自己考虑清楚。” 南乔仁至义尽，丢下这句转身回了练功房。 可惜，正在兴头上的吴丽丽完全没听进去，过完春节就办好手续义无反顾地去了苏国。 那个男人确实开了家餐厅，但与相亲时的印象截然不同，性格抠搜，脾气暴躁。 吴丽丽去了后，被按在床.上没日没夜地折磨了三个月。 之后男人对她兴趣寡淡，辞掉一个服务员，把她丢到餐厅里洗碗端盘子。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吴丽丽哪里吃过这种苦，想逃，但她连路都不认识，更不会说苏国语言。 直到好几年后，有个国人恰巧去那家餐厅吃饭，吴丽丽抓住机会，趁男人不注意，偷偷将求救的纸条塞进那人口袋。 一九八六年，吴建国收到消息辗转将人接回，吴丽丽早被折磨成饱经风霜的中年妇女。 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的南乔也没预想到吴丽丽人生会有这样的遭遇，和她简单聊完后又开始认真排练起来。 拍戏的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但明显感觉到肢体协调性，生涩不少。 为了不影响春晚演出效果，只能付出比别人更艰辛的代价。 每天除了吃饭和休息，其余时间都呆在排练室。 江辰禹怕她太累，嘱咐弟媳妇隔三差五送些零食水果，鸡汤，骨头汤过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除夕下午。 大礼堂里灯火通明。 李团长伫立在队伍前面，慷慨激昂地做着演出前最后总动员： “这次咱们团有四个节目参演，很多同志都是头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晚会，心情难免紧张。” 他目光沉沉掠过众人兴奋的脸，继续说道： “李菁，你的《红火万家》被安排在开场，万众瞩目！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把开场给我搞砸了，回去就收拾东西滚蛋！” 李菁吓得哆嗦了下，看了眼站在第一排的南乔，挺直腰杆，目光坚定起来： “报告团长，我…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唱好这首歌！” “很好！” 李团长满意地点头，最后总算说了句人话： “大家也不用太过紧张，把昨天大联排的演出水平，正常发挥出来就可以了。” 第113章 除夕 国庆的那场演出因为去东部出差错过了，这次，江辰禹没有再错过。 他一身黑呢子大衣端坐第一排正中，眸光深深锁在舞台的那抹緑影上。 舞台灯光亮如白昼。 音乐越来越急，她舞姿越来越快，好似裹着九月份的那场特大洪水扑面而来，将人的情绪汹涌地卷起，铺天盖地、排山倒海。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感染力的舞！” 但这样的南乔，江辰禹见过，只是那时揭城生死攸关，他无瑕分神过多关注。 今夜再次被带到那天的场景里，后背依然禁不住发凉。 他目光渐渐凝滞，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 江辰禹缓缓站起，与她眸光相交的那刻，看见她在夺目的光影里冲他舒然一笑。 “江副司令，后面还有节目呢，您现在就回去吗？” 江辰禹越过众人往外走，不轻不重地答道： “嗯，带媳妇回家吃年夜饭。” “刚才跳舞的是您媳妇？跳得真好！” 江辰禹弯唇，侧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认真道：“她一直都很优秀。” 礼堂外。 夜色幽深，不知谁家放起了鞭炮，红红的火光倒映着周围青灰色的瓦房和蜘蛛网似的电线杆。 南乔换了那套单薄的军装，裹着棉袄小跑着一头扑进江辰禹怀里。 “穿这么少。” 江辰禹拧眉，握住她纤薄冰凉的手掌搓了搓，撩起自己毛衣一角，将那双冷冰冰的小手贴在自己温暖的腰部。 “不行，我手太冰了，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南乔下意识想抽回自己手，被他死死捂住，语气几乎是命令。 “别动，捂热了，再揣兜里。” 说着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将南乔紧紧裹住。 今天他是以个人身份来看演出的，部队的车没有开。 大过年的，也没有去杨泽家借车，只骑了辆自行车。 南乔拗不过他，踮起脚尖在男人俊逸的下颚亲了一口： “阿禹，新年快乐～” 这是她陪他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他们还会共同度过好多个新年。 江辰禹紧紧抱住南乔，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渡给她一个烟草味的吻。 呼吸混着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喃呢： “小狐狸，新年快乐！” …… 回到家，南乔飞快洗了澡换过新衣服，带着满满当当的礼物，两人骑车去江辰禹弟弟家。 因为他父母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