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无一处不明显,无一处不昭然若揭。
她永远是被欺骗的那个……从前是,现在也是。吕妙橙抬起手,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心脏,想知道那里面究竟还装着什么。
应该什么也不剩了。
“吕七,我们不回闻倾阁,”吕妙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尽是冷然,“找个地方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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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倾阁主于苍梧城外遭逢月蚀门和银雨剑两番对决,身负重伤下落不明,消息迅速在江湖中传开,而闻倾阁护法凛地一夜间掌控了整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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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下潜,沉至最混沌的深处。
乡间小路上,吕妙橙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大雪一同走着,不远处宁赋的马车停在村口大树下。
“带了什么东西?”宁赋示意漆羽接过包袱。
“衣服和一些物件,”吕妙橙将包袱一个一个卸下来,“春夏秋冬的都带上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吕妙橙长叹一声:“我今日才知道,那张三千两的欠条是假的。我上赶着去给人家当乐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此事的确过分,”宁赋肃然道,“我今后会敲打她的。”
“你这么有权势?”吕妙橙挑了挑眉,“想揍谁就揍谁。我以后也要做像你这样的人。”
“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宁赋郑重地说道。这一刻她周身似有无形的威压,每一个字都是重达千斤的许诺。
饶是吕妙橙也被震住,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和娘爹告别。”
她转身向着夜色走去,面前却闪出一个人影,不容分说挡住去路。
“漆羽,你拦着我做什么……”她回过头,看见宁赋的神色异常严峻。
“吕妙橙,时间不多了,走吧。”
“我还没见他们最后一面呢……”
宁赋拧起长眉,眼神示意漆羽,后者心领神会,抬手做出一记手刀,劈向吕妙橙的后颈——
“扑通”,吕妙橙被人推开,就地翻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什么意思?”
她茫然地倒在地上,看着秋杨持剑挡在自己身前。
宁赋并不回答,眼见事情败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催促漆羽道:“杀了秋杨。”
闻言,吕妙橙彻底呆住。
就因为秋杨不让自己走,宁赋就要杀她……不,宁赋不是这样的人,她明明通晓典
籍,为人淡泊,张口便是天下之势民生之艰,常言人命不分贵贱……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她愣愣地望着秋杨和漆羽缠斗,宁赋眼底深寒,完全变了一个人。
“吕妙橙,你双亲的坟被她挖了!”秋杨喊道,“不管你信不信,宁赋她根本不叫宁赋,她的名字是任永夏,当今雍王任永夏!”
“你在……开什么玩笑?堂堂亲王找我做什么……”
秋杨急得面色涨红:“她是你姑姑!”
“噗嗤”一声,吕妙橙忍不住笑了出来:“秋杨,你是疯了吗?雍王如果是我姑姑,那我爹爹不就成了老雍王的王子?”
就算是说书的也不敢这样吹!这不可能,首先宁赋只是个世家女君,其次,她这家徒四壁的样子,爹爹若真是王子怎会受得了?娘亲又何德何能娶他!
骤然听见的消息太过荒唐,吕妙橙的脑子几乎快眩晕了。
就在这时,宁赋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她说的不错。吕妙橙,你的父亲是我幼弟。你应该不知道他的名字吧,现在我告诉你,他叫任永冬,小名是冬儿。许多年前跟着你母亲私奔,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他的尸骨我必须带回家。至于你的母亲,那个卑贱之人,我已将她挫骨扬灰了。”
“你也在开玩笑?宁姑姑……”吕妙橙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