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少妇一双妙目中满是惶然,却没有半分心神落在旁人身上。
她扑向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荆侯,悲哭道:“侯爷,侯爷!”又转头呵斥:“还不快取帖子去请太医来!”
丹阳县主柳叶般的双眉扬起,有些嫌恶,又有些佩服。
景涟问:“这就是章氏?”
丹阳县主重新拾起团扇,轻轻扇了两下,漠然道:“她是什么身份的人,我为什么要认得。”
地上的荆侯被扶了起来。
他一张脸被如狼似虎的亲卫们打成了彩色,额头伤口还未止血,半张脸糊着血污,一说话便牵扯着伤口,剧痛难忍。
饶是如此,他居然还顾得上低声宽慰章氏几句,然后畏怯地朝府门内退去,躲在大门后叫嚣道:“郑王府嚣张跋扈,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陈书上奏,告郑王府藐视天威!”
荆侯虽蠢,到底做过官。
他若指责丹阳县主身为妻子殴打丈夫,仍然算作家务事,律法中妻殴夫杖三十,但丹阳县主身为近枝宗室,绝不可能按律受责。
但他直指郑王府殴打朝廷命官,性质立刻就变了。
宗室历来是皇帝最为信重、也最为忌惮的存在,当宗室安分守己时,他们是拱卫皇权的忠实力量;当宗室行为僭越时,他们便是皇帝的眼中钉。
丹阳县主冷笑一声。
荆侯与章氏越是恩爱无限,对她来说便越是刺眼。
这与情爱无关,而关乎她的尊严。
堂堂县主遭遇骗婚,怎能不说是奇耻大辱。
“是么?”
车驾的帘幕终于完全掀开了。
荆侯抬眼,脸色立刻便是一变。
他看见永乐公主那张娇艳而冷淡的脸,她面上的神情与丹阳县主如出一辙。
那种居高临下、骄矜不屑的眼神,仿佛在看令人厌恶的恶心虫豸。
“是我命人动手。”景涟安然道,“荆侯看清楚了,这里都是永乐公主府的亲军护卫,与郑王府有什么关系?”
荆侯话语一噎。
他不敢轻易得罪深受帝宠的永乐公主,但今日对方已经打上门来,怨恨既然已经结下,总不能就这样窝囊。
否则今日之后,荆侯府就成了人人皆知的笑柄,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了。
他大怒道:“公主不要虚言遮掩,我与公主无冤无仇,何以欺人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