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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4(1 / 1)

己好看的样子。 傅呈钧想,他多少是了解兰又嘉的。 毕竟一起度过了三年时光。 他曾以为自己是了解兰又嘉的。 他了解得太少太少。 又怎么能奢望叩开灵魂的门。 浓黑的寂夜无声地倾覆下来。 冰袋轻贴着昏睡病人灼烫的手臂,渐渐抚平了他眉宇间的痛意。 也将男人的掌心浸得一片冰冷。 这一晚,傅呈钧始终在想,药膏有没有用够量?是不是真的有用? 他不想以后的嘉嘉因为难看的瘢痕掉眼泪。 他尽可能将目光放在未来。 可从这天开始,往后的每个日子里,过去竟都一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曾经视作平常的生活点滴,忽然被撕开了由时间酿就的血肉,露出隐藏其中的,冰凉的骨头。 兰又嘉的身体对化疗药物的反应很大,从治疗结束的第二天起,就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极度痛苦的状态。 化疗药物在灭杀癌细胞的同时,也破坏了体内正常细胞的运转秩序,呕吐和疼痛已是家常便饭,更危险的是骨髓抑制和肝肾功能损伤,因此需要随时监控身体各项指标的变化。 傅呈钧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用那个让他本能觉得安心的怀抱,陪伴他度过了各种各样的检查,为那具饱受折磨的躯体,带来一点温暖与慰藉。 可有时候,连怀抱都会带来痛苦。 骨髓抑制会导致白细胞和血小板减少,身体免疫力急剧降低,极易引发感染,这时候必须使用药物提升体内白细胞和血小板的水平。 在打升白针之前,傅呈钧听医生说过,这种针剂有可能会导致身体疼痛。 所以打针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兰又嘉,想陪对方熬过疼痛。 而在药物注入体内之后,不断颤栗的怀中人却第一次,挣扎着、抗拒着推开了他的怀抱。 他哭着喊:“别碰我!疼……” 傅呈钧只能松开手,甚至仓皇地后退了一步。 他怔怔看着那道独自蜷缩在病床里,痛得发抖的身影。 病房里的陆医生说过:“肌肉和骨头疼痛是非常常见的副作用。” 病房外的程其勋则说:“打完升白以后,全身都会疼,别去碰他,触碰会让身体更疼。” 这是傅呈钧和这个人的第一次对话。 关于一种医生和家属很难真切想象的疼痛。 这个十年前就出现在兰又嘉生命里的心理医生,如今也成了需要做化疗的癌症病人。 他昨天就打了同样的针。 傅呈钧的目光始终落在病房里那道孤零零的颤抖身影上。 他缄默地听着,然后问:“是什么程度的疼痛?” “对一般人来说,是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程其勋说,“不需要打止痛针。” 但对兰又嘉而言,这已经是很强烈的痛苦。 他们都知道兰又嘉怕疼。 他比一般人更怕疼、怕苦,也不会做旁人习以为常的一些家务事,称得上是娇气。 像是被很温柔地养大。 生命中始终充满了爱与幸福。 才会对鲜少尝到的苦痛那么敏感。 蓦然间,傅呈钧意识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那个同样忍受着病痛与治疗煎熬、面孔苍白清瘦的男人,沉声问:“他一直不知道你爱他?” 分明是疑问句,却笃定得没有否认的余地。 也的确得到了一句格外平静的承认:“他以为那是医生的怜悯。” 怜悯是一种同爱很相像的东西。 相像到足以向一个心智不够成熟的少年,解释年长之人倾尽所有的温柔呵护。 但那并不是爱。 w?a?n?g?址?f?a?布?页??????????ε?n?2??????5???c?ò?? 不是兰又嘉一直以来苦苦追逐的,纯粹赤忱的爱。 他甚至甘愿为这种爱,做出离经叛道的惊人之举。 ——“因为,我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傅呈钧始终不能忘记,三年前的平安夜里,那道掩映在漆黑鸦羽之下的雪亮目光,美丽又脆弱。 也忘不掉那一刻自己的心情。 他想,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没有被爱过? 兰又嘉在相伴数年的心理医生那里,真的没有得到过能被坦然承认的爱。 可在那之前呢? 在他因为创伤后遗症遇到心理医生之前。 在那场让美满家庭毁于旦夕的暴雨发生之前。 傅呈钧说:“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父母,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童年。” 这个喑哑的陈述句里带着鲜明的疑问。 而听的人目光里划过一丝复杂的叹息,仿佛在惊愕于他到今天才走到这扇门前。 程其勋说:“兰又嘉的父母对他很好,他们一直很爱他。” “那为什么他会——” “会那么想要爱?” 昔日的心理医生接过他的话,语气平静地说了下去。 “人在极端痛苦的时候,大脑为了保护自己,潜意识会屏蔽和遗忘一些事,在医学上叫做选择性失忆。” “兰又嘉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母,是因为他眼睁睁地目睹了某些事的发生,却没有及时察觉到异样,才会导致父母在暴雨中丧生。” “这个念头不断折磨着他,直到他的大脑开始遗忘。” “但他遗忘的不是痛苦,而是幸福。” “他忘掉了童年,忘掉了父母,忘掉了曾经得到的所有爱,才能勉强原谅自己害死他们的过错,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 所以他的记忆里没有过幸福的气味。 只剩绵延潮湿的痛苦。 所以他想要爱。 只想要爱。 可那样的爱来得太晚。 隔着玻璃,病床上的那道身影被疼痛折磨得战栗不止。 站在窗外朝里凝视的男人,有很久都不能动作。 夏日如此冰凉。 冻结了陡然赤裸的骨头。 升白针带来的全身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里,有许多时候,是程其勋陪兰又嘉度过。 这个同样不幸罹患癌症的病人,被陆医生安排在了隔壁病房,他与兰又嘉的治疗方案相似,但体质更好一些,对疼痛的耐受更高,所以尚有余力去隔壁病房走动聊天。 他不需要肢体接触,也不说毫无意义的安慰,只凭寻常琐碎的言语,就能让正被疼痛折磨的兰又嘉得到些许慰藉。 在此期间,傅呈钧仍在为未来竭尽所能。 他组织了一场又一场医疗会议,当面的,远程的。 与一个又一个顶尖的肿瘤科医生谈论治疗方案,国内的,海外的。 陆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其实无法保证治愈,排除治愈这种几率与奇迹无异的渺茫可能,最理想的结果,也只是延长几年的生存期。 傅呈钧需要更理想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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