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见小妹送完人要回府,便远远喊道:“芾棠!” 芾棠瞧见熟悉的轿子行近,迎上前道:“大哥今日倒回来的早。” 严瑢道:“母妃这是送谁?” 小芾棠眼里藏笑:“送梅姐姐啊!” “母亲邀请郡主过府,所为何事?” “哪里是母妃请的,人是二哥骗来的!” 小芾棠神秘兮兮又语带欣喜,“想不到吧,二哥他平日里口口声声对郡主嫌东嫌西,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居然也会哄人!对了,他连梅姐姐闺中小名都晓得,啧啧……“ 严瑢听得心里发紧,昨晚他曾试图探究两人关系,刚一开口,便被二弟以袁月仙堵了回来。眼下这爬不起来的人,竟能对着娇娇儿又骗又哄,他沉声道:“他身体如何了?” 小芾棠语气傲然:“二哥身体一向强健,我瞧着欢实得很!不过他骗梅姐姐那苦肉计,倒把自己说得病入膏肓,我按他的话讲完,梅姐姐眼圈都红了!” 严瑢没再吭声。 他先去瞧了那个病入膏肓的人,进屋时天禧正在给严彧手臂重新包扎。 小芾棠凑过去关心道:“这怎的又出血了?不是刚包好不久?” 天禧心道这还算轻的,若非郡主节制,后背也得重新包。 严彧看向严瑢:“大哥怎回来这么早?” 严瑢从怀里掏出个盒子递给他道:“陛下听闻你受伤,重得下不来榻,担心得不得了,特赐了一盒龙虎大补丹,我便急着给你带回来。” 严瑢把“下不来榻”几个字咬得极重,严彧仿若不闻,接过盒子轻笑道:“那妖道便是拿这玩意儿蛊惑陛下的吧?” “二弟慎言,陛下一番疼爱确是真的。” 伤处包好,天禧退了出去,小芾棠见两个哥哥无意理自己,遂追出去叫道:“天禧你等等我!” 天禧端了盆水正要去倒掉,驻足道:“小姐何事?” 小芾棠快走两步道:“你忙你的,我就跟着你,问点事。” “小姐想问何事?” “梅姐姐一进暖阁,你便引我去观鹤品茶,那鹤有何可观的?茶还是我送给二哥的!我就想问问我二哥和梅姐姐……” 天禧脚下一绊,险险将一盆水泼出去,端稳了才道:“爷规矩大,要知晓属下背后议论主子,少不得一顿军棍打得皮开肉绽!” 小芾棠撇撇嘴,又跟着走了几步,不死心地还想说什么,便听天禧道:“小姐止步吧,别跟着了!” 小芾棠一脸执拗:“你不告诉我,我便一直跟……” 她猛抬头,前面已是茅厕,天禧扭身便溜了进去。 屋里,严彧打开了装丹药的盒子,里面是一粒粒色泽诱人的“金丹”。他捻起一粒,只稍稍用力,那枚丹丸便顷刻间化为了粉末。 他搓着手指嗤笑道:“五石散,我还未到气血虚耗,要服用这东西的地步!”说着将盒子一扣,顺手丢在了一旁。 严瑢道:“自然,我看二弟红光满面,精神头倒是比我还足!” 话出口,便见他那二弟凤眸低垂,唇角不经意地弯起,好似想到什么喜事。 严瑢迟疑道:“二弟与文山郡主,可是旧识?” 他这话是猜的,可也有几分把握。两年他这嚣张的二弟,从大西北偷跑回来送前太子去文山,不过是因为文山是梅安的地界,李啠被贬去那里,更像是朝廷与蛮王交质。严彧护送李啠本该两月便回,可硬是过了半年多才见人回来。后得知是陛下将他在李啠府关了禁闭,以示惩戒。如今想来,这禁闭关的破有玄机。 严彧神色从容:“大哥想说什么?” 倒是严瑢稍显涩然道:“听说今日文山郡主来过……我观郡主对你,似不一般。” 严彧神色坦然道: “宜春坊一事占了人家的大便宜,她当时或许没意识到,过后细想必然也是气的。她背后的文山势力不能得罪,少不得要哄上一哄。我又出不得门,有意请她过来,可女儿家总要矜持一下,不得已才以母亲的名义相邀。” 严瑢听着二弟这番慷慨解释,沉声道:“除此之外,你对她,可有私情?” 严彧似笑非笑道:“这重要么?” 严瑢正色对着二弟略显轻浮的眼,默了会儿才道:“或许于她很重要。” 严彧摇头浅笑:“大哥你还真是……”继而又转移话题道,“死的那几个人可有眉目?” 严彧话未说完,可严瑢也能猜到他想感慨什么,无非是说他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等等。这一点上,他确实比不得他这二弟心狠心硬。 严瑢顺着他答道:“这等露脸的死士,出手之时便是命终之时。不过六人中,有一人是事败自尽的,毒在口中。其他几具尸体口中也找到了同样的毒物,此毒与袁穆仪自尽所服之毒一样,死后一个时辰内毒性会自然消解,与自然猝死无异……” “算不得证据!”严彧起身下榻,从柜中拿出一只黄缎绣袋,扔给严瑢道,“你看看这个!” 严瑢接了那袋子打开一瞅,眸色微变道:“这东西是……” “淫器!梅香从其中一人身上摸下来的。”严彧又歪回榻上,慢条斯理道,“那里面东西你仔细瞧瞧。” 严瑢干脆拎着袋子底部,往桌上哗啦一抖,一堆东西滚了出来。细看,有两个装药的小玉瓶,还有悬玉环、相思套、封脐膏、勉子铃……妥妥淫器包。 严瑢到底是办多了刁钻案子的,一眼就盯住了那只悬玉环。 碧油油的上好老翠料,通透莹亮,润泽不凡,不大的玉体上雕着整圈的龙凤缠枝连纹,细腻到令人惊叹! 严瑢道:“锦娘说这几人以外地富商身份在宜春坊快活了三日,身上带着惯用淫器倒也不稀奇。可这东西的材质和雕工,绝非常人能有,更像是出自宫中或某位贵胄。贪淫欢欲的,莫非是……” 长公主府中,李姌撇开婢子独自进到了魁盛园,她坐在母亲最喜欢的那座罗汉床上,望着空空的戏台出神。 严彧受伤一事她听说了,据说伤得很重,昏迷不醒,她说不清心里是忧是喜。 自打在宜寿宫门口见了严彧偷捏梅爻手之后,这一幕就怎么都挥之不去。那是她被严彧折辱后第一次见他,在见到他之前,她心里是恨他的,恨极了他,越想越恨,甚至觉着手里若有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可在见到他之后,那恨就好似缥缈无源的烟,突然就散了个干净。特别是瞧见他当时勾着唇角,又野又坏的表情,她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得又痒又疼!他对她又冷又狠,对那个女子却可以又欲又撩,那是她无论如何都肖想不来的。想着想着,那消散地恨,似乎又有了着落。 文山郡主呵!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