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烛火将人影映照在绣着崇山峻岭的屏风上,微垂着眉眼的人抬手,轻轻擦过脸颊,又顺着脖颈一路向下…… “景云。” 那只手落到了胸前,过于炙热的目光连屏风都无法隔绝。 时鹤书抬起眼,看向屏风。 屏风外并未点亮烛火,暗处的人影他无法看清,但那踉跄的声音,时鹤书还是听清了的。 “九、九千岁……” 窥视被发觉的景云面红耳赤,他磕磕绊绊,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放下又拿起银碟。 正在沐浴的人似乎顿了顿,时鹤书轻轻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注视着泛起涟漪的水面。 “将衣物拿来,你便先退下吧。” 依旧无波无澜的声音让景云怦怦直跳的心脏停了一瞬,他默了半晌,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句是。 将换的衣物挂到屏风上,景云便离开了时鹤书的卧房。 抱剑倚在门外,冷风吹的景云清醒了三分,但屏风上的模糊人影还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他诡异的理解了身为狂信徒的原身。 若他的九千岁也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他也愿意为他的九千岁献出一切,为他的九千岁作出那些堪称疯狂的事——哪怕他的九千岁并不需要。 墨黑色的屋脊托着明月,冷冷月光撒在景云身上,他倚靠着粗壮的圆柱,抬眼注视天边。 九千岁…… 景云缓缓吐出一口气。 纵使他的九千岁不是神明,他也会为他的九千岁献出一切。他要为他的九千岁杀光一切挡路的存在,他要将他的九千岁捧上神坛,让他的九千岁成为那些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轻轻擦过兔子面具,景云只觉得心脏都被满足充盈。 他的九千岁,也是天下人的九千岁。 但仅仅是他一人的…… 神明。 想到这里,景云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现在甚至有入宫将太后的头颅割下,献给时鹤书的欲望。 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破坏九千岁的计划。 这样想着,景云抬起眼。 天边圆月明朗,梧桐树影摇晃,一个如脱兔般的黑影奔袭而过。一切都…… 等等。 黑影? 目光在瞬间变得犀利,利剑出鞘,景云如影子般潜入黑暗。 …… 在领到刺杀时督主的任务时,刺客是极不情愿的。 谁人不知督主府就是铁桶一个,若要刺杀,成功率低到可怕。 但奈何是上面那人直接下达的命令,并点名要他——刺客中最成熟,最老练,身法最矫健的刺客。 刺客还是去了。 潜入督主府很困难,但刺客是皇城中最厉害的刺客,他还是在夜色之下顺利进入了督主府。 接下来便是…… 足尖点着黑瓦,刺客在心中复盘着督主府的布局,飞身向卧房奔去。 时督主的卧房在督主府中并不起眼,但刺客还是很顺利的根据那棵百年梧桐与大片竹林找到了院落。 与情报中不同,时督主的门前有一个守卫。 但,这不重要。 刺客很自信,一个普通的守卫根本拦不住他,或者说,根本发现不了他。 于是他无视守卫,直接飞到了竹林中,准备找机会潜入卧房。 刺客落地的动作很轻巧,连一只鸟儿都没有惊起。他如一只影子般飘到了窗边,抬手在纸窗上轻轻戳了个小洞。 竹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眼睛虚虚贴上了洞口,刺客还未来的及看清屋内的景象,便听得一阵破空声。 刺客如本能般转身拔剑,只是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利刃因他的动作稍稍刺偏,没有贯穿他的心脏,但也刺穿了刺客的胸口。 “啊……” 冷淡的声音响起,景云漠然的拔出长剑。 “刺偏了,不好意思。” 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强忍着剧痛,刺客咬牙欲逃,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又是一剑贯穿了他的心口。 鲜血飞溅到墙上,也飞溅到景云脸上。 他蹙了蹙眉。 脏了。 景云抽出长剑,上前擦了擦墙壁与窗纸上的红痕,却洇开一片血迹。 ……糟糕。 景云如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随后他狠狠剜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俯身如拖拽死狗般拽着刺客,走出了竹林。 …… 温热的药液渐渐凉了下去。 足尖落地,时鹤书取下屏风上的衣服,披到了身上。 白衣被残余的药液打湿贴在身上,那身白皙的皮肉若隐若现。 将长发理到身前,时鹤书刚刚披上外衣,轻轻的敲门声便随之响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