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云默了半晌,轻笑一声:“也是。” 他来不来,时鹤书从来就不在意。 或者说,他这个人,时鹤书根本就不在意。 笑意不自觉淡了三分,景云松开时鹤书的发尾,抬手理了理发丝:“军……罢了,属下先走了。九千岁,下次见。” 时鹤书没有给予景云任何回应,早已习惯的景云也不失落,笑了笑就消失在了阴影中。 书房内,第二人的气息消失。 夏日的暖风卷着竹叶飘入室内,翠绿的竹叶擦过时鹤书的发,落在牛皮纸袋上。 笔尖微顿,时鹤书抬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 他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好。 两世人生,时鹤书是第一次被人大胆求爱。 先帝从不会在乎他的意愿。而身为一个恶名远扬的阉人,纵使时鹤书生的再好,也不会像话本写的一样,有贵族小姐倾心于他。 所以比起那些经验丰富的同僚,时鹤书实在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彻底绝了景云的那几分心意。 但,已是六月了。 还有四个月……就要冬天了。 注视着窗外的绿荫,时鹤书轻扯了扯唇角。 罢了。 反正,他也快死了。 …… 那个牛皮纸袋时鹤书终是没有拆开,他将其与景云近些时日送的礼物放到了一起,准备日后原封不动的还给景云。 北境苦寒,反击北俾最好的季节是春夏两季。 春季的景云还能忙里偷闲的缠着时鹤书,但随着夏季的到来,已成为主将的景云连偷闲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的时督主也不敢松懈分毫。 六月,他设立詹事府,将六部尚书尽数封为国公,做小皇帝的辅臣。 七月,他斩贪官,杀污吏。随着一声令下,东厂如精密的仪器,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运转。 无数双隐匿在暗处的眼睛注视着那些官吏的一举一动,无数罪证被摆到了时督主案上。 杯盖落下,眼睫掀起,烟灰色的眸暴露的彻彻底底。 “清君侧,杀无赦。” 随着轻缓的声音,无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坠下枝头,被送入牢狱。他们哭喊着自己冤枉,却被一个个实证砸在了脸上。 建元七年的夏多雨,一场场雨水洗刷着人世间的罪恶。 那些官吏被一批批的砍头,而时鹤书精挑细选的进士填补了所有空缺出来的位置,时督主彻底成了朝堂的实控者,再无任何人敢与他作对。 …… 东厂与东厂提督时鹤书威慑着百官,上到六部尚书下到地方官吏,皆顾及着那一双双藏匿在暗处的眼睛,夹着尾巴做人。 没有人敢在时鹤书的治下为非作歹。听闻当时,未被下狱的贪官污吏在家中失声痛哭,像想要弥补些什么似的去散家财,做好事,只怕自己第二日就被东厂的人叩响大门。 但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东厂依旧会叩响他的门,而时鹤书,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建元闲谈》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夏季的小雨渐渐变做了秋雨,随着八月的到来,时鹤书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虚弱。 一向少眠的人开始睡不醒。入秋后,时鹤书似乎总是恹恹的,困倦的。 但过度疲惫的身体会影响政务,时鹤书便宁可不睡也不要睡不醒。 而这样做,毫无疑问加速了他身体的损耗。 虽依旧比起前世摇摇欲坠的时督主要好上不少,但不知是寒意侵入了时鹤书的五脏六腑,还是他的身体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 总之,他又开始咳血了。 血液染红唇瓣,又落入白帕,仿若落雪红梅,带着些诡谲的美。 时鹤书垂眼注视着帕子上的血迹,一言不发。 悲戚吗?遗憾吗? 或许吧。 清楚自己的身体将要落下深渊的时鹤书牵了牵唇角。 但更多的,是果然与庆幸。 果然,他还是活不过建元七年的冬天。 幸好,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幸好。 幸好。 幸好今生的大宁,不会再落得国破家亡的地步。 牵起的唇殷红,时鹤书像一朵绽放到颓靡的山茶,明艳却又将要落下。 而随着秋季到来,再度将北俾赶回白山黑水的景大将军虽依旧忙碌,却还是每日抽出时间为时鹤书做身体修复。 只是,聊胜于无。 以往,一次身体修复能保时鹤书至少七日平安。但现在,仅能保三天。 “……罢了。” 时鹤书挣脱景云的手,而半跪在地,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的景云愣愣地看着时鹤书。 “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