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让她别追你,身边那些小姐姐们也别追你,没戏。”
“这么听话?”周聿白笑了下,一只手玩着岁淮的刘海,将浅浅的刘海全薅到中间捋成一撮,往下顺,跟顺狗尾巴似的,特别好笑,周聿白把自己给玩笑了,“小狗啊小狗。”
岁淮把手机拿出来,一照,“啊!周聿白你乱动我头发,丑死了!”她把自己刘海复原后,跳起来要去弄乱周聿白的头发,他不让,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笑得特别欠:“不给弄。”
“怎么,你还怕弄乱了就不帅了,偶像包袱真重!”岁淮指桑骂槐,“弄乱了好啊,不帅了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学妹看走眼了。”
周聿白轻扬眉梢,一种“爷就是光头也绝帅”的口吻说:“不存在。”
“臭屁,自恋。”
“我这叫自
知之明。”
岁淮刚要抬手打他,被身后一声叫住:“岁岁。”
她定住,扭头看。
看台上的少年只身一人站着,左手的银色打火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脚边是还在燃烧的烟,他喊了一声她的同时捡起了那根烟,掸了掸。烟灰坠落时,风吹过,顾远举起那根烟,笑了笑,“我没乱扔垃圾哦。”
少年肩头似有光坠落。
岁淮怔了一瞬。
顾远下一秒就朝她挥挥手,怕她听不见,单手放在脸边做喇叭状,“回去吧,下次见。”
我的姑娘。
-
晚自习的时候统考成绩出来了。
整个七班考的都不错,算是给高三紧锣密鼓的备考开了个好兆头。不仅是最高分、班级平均总分,就连单科平均分都甩出第二名不少,尤其是物理单科,教物理的是老葛,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学期得了个公主,成天乐呵呵的,这次统考单科成绩考得好,学校发了笔奖金,更是春风满面。
这晚是老葛的物理晚自习,发了答题卡,先让课代表把答案抄在黑板上,让学生自己订正。一中向来都这样,讲究学生自己的思维,什么事儿都学会自己思考,别屁大点东西都依靠老师,到了考场谁也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岁淮理综很一般,答题卡发下来光是订正就订到了最后一节课。最后一道大题她不会,拿出手机,戳了下周聿白,问他要答题卡3。
周聿白微信没回,等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岁全亮。]
岁淮想当做垃圾短信删了的手,就这么顿住了。打开主页面,查询,是一个外地号码,短信刚刚发来的。
她快速打字回复过去。
[你是谁?]
那边还是只有三个字:[岁全亮。]
[你是岁全亮吗,你人在哪儿?]
那边没再回复了。
没有任何犹豫,岁淮假装上厕所溜了出去。带着手机,径直冲到厕所最里间。她手抖地拨了过去,这通电话她其实没报多大希望,那个人跟死了一样消失那么多年,像这种拨过去的电话岁淮这些年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却没有一个接通。
等待的过程中,度秒如年,厕所里没空调,这点时间岁淮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浑身汗津津,却浑然未觉地盯着手机看,一直看一直看,看的眼睛充血发红,恨不得把屏幕那头的人揪出来,狠狠地质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像丢垃圾一样丢掉她这个女儿,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生了她不管她,到底是为什么?
嘟——
电话通了。
岁淮的心也随着那声“嘟”高高悬起,屏息,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那头也有人在轻轻呼吸着。
岁淮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多少年了,岁全亮从她五岁那年消失到现在有多少年了,整整十三年!岁淮握着手机的手都是抖得,唇也抖着,声音颤着,“岁全亮,是不是你?”
那头没人说话。
“是不是你说话啊!”岁淮压抑了十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她甚至记不起自己还在学校的厕所隔间,也呼吸不到厕所里的味道,感受不到逼仄环境里的闷热和窒息,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那个哄着她说“爸爸给你买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去”,结果一去不复返,消失了整整十三年的男人!岁淮想要恶狠狠地质问他,可是一开口,声音就哑了,哽咽不止:“……你为什么不说话,岁全亮,我是岁淮,我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你大冬天把我都在垃圾桶边不管不问了十三年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要我……爸爸……”
眼泪一瞬而下。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声“嘟”,电话挂断,岁淮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她不信,一遍又一遍地去重拨,每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再也打不通了。那个消失了十三年的男人,短暂地出现过一分钟,又再次消失了。
通话页面上显示着47秒。
在岁淮五岁以后,她的亲生父亲,只参与了她生命中的47秒。
岁淮捂着嘴,眼泪很快砸湿了地板。
第18章
别哭
铃声在岁淮无声的哭泣中敲响, 只是她听不到。
周聿白看到岁淮发来的消息,是在下课铃敲响的前一分钟,打开手机,消息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后面没跟其他消息。回头看了眼, 岁淮的座位空空荡荡, 人不在。
铃声响,安静的教室像是按下了结束键, 压抑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迎来短暂的放松和休息。书本刺啦刺啦地一页页合起, 然后是书包的拉链声, 桌椅与地板摩擦地吱嘎响, 还有第一个打开教室门冲出去的飞毛腿。
陈柒柒收拾好书包, 咕咚咕咚喝完最后几口奶茶, 看见周聿白走过来, 问她:“岁淮呢?”
“上厕所去了,”陈柒柒看手表,也奇怪了, “不对啊, 她二十分钟前就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