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过这时候要不要避让,可再一细想,纪宗海都要程俊卿去杀人了,他还能怎么避?程秘书不是一个没有脾气,没有原则的人。
所以,这里通过眼神反抗一下才是正确的,会把人物性格展露得更有层次。
除此之外,余寻光还从谷四民的肢体动作里体会到了一种强烈的不被尊重,不被当作人来看待的感觉。
程俊卿每一天都在这种煎熬的环境里工作。
现在是在排练,余寻光照例是在用间离法,以第三视角分析程俊卿的行为动作。他本来有些难过,可想起程俊卿的野心和抱负,想起他不顾一切的勇气,到底还是没有让心里已经升起的忧伤情绪伤害到自己。
他或许不用心疼程秘书。
程秘书是强者思维,他就算被打击、被压迫、被奴役、被轻视,他也只会去计算自己的付出与收获是不是对等。
现在来看,他的未来仍是光明的。
想清楚关键,余寻光的眼神愈加坚定。
近距离的,谷四民将他的眼神变化落在心里,看到余寻光能够撑得住他的气势高压,他心里愈加满意。
借着这个机会,他开了句玩笑,“小余同志,注意眼神,这里不是入党宣誓现场。”
余寻光笑了笑,又立马收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程俊卿想遵守底线,可是权力的重拳砸下来,哪里是他想,就能做得到的?
纪宗海把手里的领带给程俊卿系上,像是在打扮一个玩偶,“你看这条领带,多棒啊,材质上佳,怎么样都不会皱,最适合你了。”
程俊卿的下颌线都绷紧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纪宗海,对上他的眼睛,完全说不出来违背命令的话。
纪宗海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他拍了拍程俊卿的脸颊,“我知道有监控,我会找警务厅的贺局长帮你。程大秘书,这是一个伟大的使命,只有你能完成。”
或许是纪宗海不愿意将人逼急了,他又善解人意起来,特意把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着洪肃说:“老洪啊,必要的时候,你帮帮程秘书。他是个文人,心慈。”
洪肃背着手,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是。”
排练结束,演员的表演基本上没问题。在正式开拍之前,邬震启开口引导演员,给这一幕做中心思想分析。
邬震启首先对余寻光说:“程俊卿跟着纪宗海那么多年,跟着他玩弄权色,他以前应该是没有涉及到杀人这一块的。”
余寻光同样把剧本分析得很透彻,“我认为这是纪宗海给程俊卿的一个警告。”
“为什么?”邬震启转头望向谷四民,“他有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谷四民说:“不是警告,是纪宗海对梁渊华的报复,报复他在梁鼎盛事件上的撒手不管。”
他已经进入角色,他这会儿的眼神阴冷得像条毒蛇,“你不是不想管吗?那我就让你的好女婿管。这是你梁家的事,梁家人多少得出点力吧。”
听到谷四民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观点,余寻光皱起了眉。
面对他的凝视,他浑然不惧,继续用一种平淡的,像是能掩住任何心绪的眼神望着他。“我以为,是程俊卿跟民主党的人拉拉扯扯的事被纪宗海知道了,他才借机警告他。”
谷四民听到他说的话,恍然大悟,“果然心怀鬼胎的人容易心虚。”
他都没想到这回事。
邬震启听到这两种不同的发言,看见两人已经入戏的状态,失笑,“挺好挺好。”
两位演员会对这部分的剧情产生理解差异,是因为他们是完全站在角色的角度在思考问题。
这是好事。
说不定纪宗海和程俊卿真是这么想的呢?
邬震启甚至想到后来,“程俊卿哪怕一心向往上爬,他也是有底线的。纪宗海让他去杀人,显然触及到了程俊卿的底线。”
余寻光接过话说:“所以就是这件事让程俊卿坚定的倒向了民主党,因为他发现他再不跑,他整个政治生涯都会毁在纪宗海这个疯子手里。”
邬震启这时又把目光放到刘和贵身上,哪怕他在这场戏中只是一个旁观的角色,“洪司机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饰演洪司机的刘和贵懵懵的,“纪宗海让程秘书杀人,难道不是信任他,想接受他入伙的意思吗?”
人如其戏。
邬震启喟叹一声,对这个“各怀鬼胎”的三人小队不要太满意。
宝藏演员饰演的宝藏角色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