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波顿叔叔。 他和段伯伯一样,都对她很好,甚至比亲生父亲对她还要好。 段伯伯是妈妈的二婚丈夫。 祁衍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红色的液体和他此刻的领带是相同的颜色。 飞机刚好进入积雨层,有轻微的颠簸感。 祁衍身上的西装外套在落座时就解开了前扣,此时微敞着。 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与衬衫,它们像是某种封印,将他性感结实且极具性张力的躯体封印在禁欲的表象内。 “说说看,他是怎么对你好的?”他突然发问。 江沛玉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但她还是说了。 飞机仍旧在颠簸,她有些害怕。 看了眼祁衍身旁的空位,她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执意坐在他的对面。 而不是他身旁。 否则的话,现在至少还能靠着他,来获取一些安全感。 她坐飞机最怕飞机颠簸。 她希望祁衍能看穿她的伪装,看出她的脆弱,然后主动坐到她身边,或者是让她坐过去。 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但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看穿。 好吧,他一定看穿了,只是对她的害怕视而不见而已。 类似于某种教训。 上飞机后,他曾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她不肯。 而现在,她只会后悔刚才没听他的话。 江沛玉强忍着胆怯,详细讲出波顿叔叔对她的好。 祁衍笑得很优雅,他很适合梳背头,露出全脸。 他的顶级骨相很适合全部展露出来,这让他有一种冷淡的迷人感。 他也很适合金丝眼镜,同样很适合西装。 他身上具备年上熟男该有的一切魅力。 强大而可靠的引导与掌控能力。 将自己所认为的这些全部说完后,江沛玉抬起头,正好和那双藏于镜片后的深灰色眼眸对上视线。 他一直都在看她,眼里同样也带着笑。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置身事外的淡笑。 笑她的愚蠢。 “既然你的Burton叔叔对你这么好,他为什么会在你被欺负的时候不闻不问。?” 江沛玉被这句轻描淡写的问题给问住。 “因为...因为他不知情。” 祁衍轻声叹息,摇了摇头。 杯子里的红酒已经喝完了,但他没有再续。 此时飞机终于离开积雨层,外面的景色变得壮观起来。 江沛玉看到了日出和地平线。 视线往下,黑色的土地和火山喷发后的场景有些相似。 大片的隆起像一朵朵蘑菇。 江沛玉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她确信,下面一定没有住人。 祁衍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们关在房间里面做他都能发现,你在家里被欺负,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吓到江沛玉的是前半句话。 “什么?!”她瞬间变了脸色。 祁衍安慰她:“这没什么,云妮。成年人有性需求很正常。老头子做的次数比你吃饭的频率还要高。” 问题根本就不出在这儿! 而是,波顿叔叔知道她和祁衍的关系了? 祁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此刻的情绪转变,很有意思,比那些舞台剧可有意思多了。 “你现在还觉得你的Burton叔叔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所以才提前给你订下婚约吗?” 如果说江沛玉的面前始终都有一块遮住她内心的布,那么现在祁衍做的,就是将这块布给扯掉。 “他只想当你的继父,不想当你的父亲。” 江沛玉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听懂他这番话。 波顿叔叔想和江沛玉的母亲在一起,但他不希望江沛玉嫁给自己的儿子,或是和自己的儿子发生任何关系。 他...他认为自己配不上祁衍。 是这个意思吗? “我可没这么说。”祁衍耸肩,撇清关系。 在江沛玉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坐到了她身旁。 此时替她将外套脱了。 里面温度这么高,她还穿这么多。 手伸进她的后背,果然摸到一层细密的汗。 祁衍叹了口气,又不是小孩子了,连冷暖都不知道。 叫来空姐,让她将温度调低,再拿杯牛奶过来,要加热过的。 “云妮可以讨厌他,但不能讨厌哥哥。哥哥从来没有嫌弃过云妮。”他把人抱在怀里,表明自己的立场,“哥哥从始至终都只有云妮一个人。哥哥的初夜和初吻都是云妮拿走的。” 江沛玉惊于他的直接。他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很直白。 包括... 江沛玉不敢继续想下去,生怕想到一些无法过审的画面。 总之... 现在的她就像是那种老公出轨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却还是不愿意相信,选择自欺欺人的老实人。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不恰当。 但在江沛玉的心中,波顿叔叔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甚至还给她安排了读书的学校。 祁衍没有强迫她去相信自己的话。 他只是一点一点地替她解剖了真相。 “随随便便就能停课的学校能是什么好学校,他但凡对你稍微上点心,你现在应该坐在哥大的教室上课,而不是我的身边。” “明明那么怕我,在家里被欺负了却找我为你撑腰,而不去找你的Burton叔叔。” 他的声音很优雅,是泛着柔软光泽的暗红色绒布,也是保存很好的古典钢琴。每弹下一个音,都不足他声音十分之一的低磁动听。 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锋利的尖刀一样,将江沛玉的心脏扎了个稀巴烂。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过... 她被欺负,身为一家之主的波顿叔叔不可能不知道。 祁衍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最痛,他这个人不太喜欢暴力。 如果能直接从心理上击溃一个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很擅长做这种事。 攻人先攻心。 当然,对待云妮他可舍不得。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她的身体承受力还要差。 说到后者他就头疼,他们还是应该更加频繁地去做这件事,直到她完全适应他。 每次还没开始她就喊疼。 “那...”江沛玉现在完全不是在为波顿叔叔说话。 她似乎已经认命地接受了这一切,更像是在争个输赢,“最起码诺尔先生是波顿叔叔精心替我挑选的。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高学历,家世也好,家里人都是很有名的律师,包括他的父母。” 到这里为止,祁衍开始同情云妮。 她给人一种明知道面前是墙壁,却还是不肯换个方向,执意拿头去撞墙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