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上还生龙活虎的小孩,这会子像霜打过的白菜,蔫得厉害。 努力闭眼压制住纷乱的思绪,可越是努力越是失控。 感受到熟悉的鸢尾香靠近,司听白的理智回笼了几分。 “没,我是觉得,姐姐的姐姐,”司听白沉吟片刻,慢慢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满是挣扎与痛苦:“好熟悉。” “我好像见过她。” 第133章 “熟悉?”程舒逸瞬间变了脸色,严肃起来:“是见过吗?还是听你的家人提到过?” 想起江宜在程游历体内提取出的那不知由来的药物,程舒逸的心慢慢冷了下去。 这麽多年一直有人在背后给程游历偷偷下药。 对方不仅手段隐秘,更有可能还早早的买通了医生们。 如果不是转院到了江宜手里,恐怕程舒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的姐姐无法醒来是人为的。 那麽是谁不愿意让程游历醒过来呢? 又是谁能有这麽大的权利和财力,能买通整个疗养院的人,上至医生下至护工。 心中思绪万千,程舒逸看向司听白的视线暗了暗。 “我不知道,”很小声的回应里满是痛苦。 司听白的头慢慢垂下去,眼神里满是红血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越是渴望想起更多的细节,司听白的头就越是痛。 她的记忆是残缺的。 过去多年的药物压制,让司听白忘却了许多东西。 被司明裕以爱为名圈养在司家的那些年,司听白一直都很想要逃离。 她想找到程舒逸,找到司雪,找到记忆里残缺不全的自己。 但这麽多年,全都一无所获。 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各个顶尖,但都没能查到过关于司雪的下落。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可自从当年绑架案发生后,关于司雪的一切痕迹都像是被人为抹除掉了。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更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而司听白仅有,唯有的记忆城市就是江城。 可私家侦探早就已经将江城查遍了,没有任何关于司雪的痕迹。 但在看见程游历的此刻,司听白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却浮现出了奇怪的似曾相识感。 就好像在很多年前,她们就已经认识过。 可是如何认识的,什麽时候认识的,认识时又是什麽关系。 更细节的东西全都想不起来。 这段记忆像是被直接从脑子里生生挖出去了。 刺激过度的大脑里泛起尖锐的刺痛,司听白痛苦地抱住脑袋,无助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不受控制。 无边冷意将她吞噬。 “念念。” 看着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人,程舒逸有些心疼,主动上前一步将人拥抱入怀中:“念念乖,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病房里很安静,常年昏迷着的程游历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滴滴跳动着的心电图是唯一代表她活着的证明。 程舒逸慢慢拍抚着司听白的背脊,努力想让人平复下来。 当初司听白来到程舒逸身边时,程舒逸也曾经怀疑过司听白是否跟司家有关系。 可是她的爱意炙热,不论俞原野怎麽查,程舒逸怎麽试探,全都没有关联。 直到现在印证了司听白就是司家那个早夭的司念念后。 程舒逸还是不太能把司听白跟司家联系到一起去。 对比起步步谋划,心思深沉的司明裕,司听白干净美好的完全不像是司家人。 更重要的是,此刻司听白的痛苦不是演出来的。 可是为什麽人会缺失记忆呢,程舒逸敏锐察觉到了不对。 当初周昭的骨灰就是被司明裕给处理的。 藏了十年,埋在不属于她的碑下。 而那座小小的坟茔里埋着的人一直都是周昭,那在大众眼中死去的司念念又是怎麽活过来的呢。 太多的困扰在程舒逸的脑海里解不开。 这段时间她忙着处理自己跟司听白感情的事情,那麽现在也该是时候问一问关于司听白的过去了。 这样想着,程舒逸将怀中人拥抱得更紧。 闻到熟悉的鸢尾香,司听白再也不能自控,她扑进程舒逸的怀抱里紧紧将人拥住。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冷意。 司听白像是溺水的人,而程舒逸是她此刻唯一能看得见,抓得着的浮木。 “姐姐。”在这个怀抱里沉沦,司听白闭了闭眼睛压下纷乱思绪,嗓音早已沙哑:“其实我不单单只想不起来这一段,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包括那年之前的所有记忆,都变得特别模糊。” 这件事压在心头多年,司听白第一次选择倾诉。 虽然她的心理医生一再叮嘱她,多尝试把心里的东西讲出去会好受些。 可这些东西司听白总是找不到人讲,或者说,过去的那些年,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倾听者。 但此刻不一样了,司听白有了程舒逸。 溺水的人抱紧了她的浮木。 “九岁?”程舒逸微微皱了皱眉,迅速捕捉到关键词:“绑架案。” 那年司听白九岁,程舒逸二十岁。 正是从那起绑架案后,程舒逸的人生轨迹全部被打乱。 她本该光明灿烂的人生,换成坍塌废墟。 慢慢平静下来的司听白点了点头,轻声道:“对,就是那起绑架案后,我被改掉了名字,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着司念念的死讯,可我明明还活着。” 提到死去的司念念,司听白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泛起痛。 九岁的她第一次经历死亡,没想到主角是她自己。 她不能理解为什麽,明明自己还活着,可母亲非要外界认为自己死掉了。 虽然给的解释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陷入这样的危险中,但司听白总觉得没有那麽简单。 因为也正是从更名改姓后。 活下来的司听白不再是独立的人,而是一根必须依附在司明裕身边的藤蔓。 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几乎全都由司明裕监管着。 那漫长压抑的青春期里,司听白被迫承受着司明裕那扭曲的亲姐妹为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爱意 “念念,我还有一个问题。”程舒逸感受到司听白此刻的情绪静下来,她慢慢坐下去,保持着与司听白平视的姿势,轻声问询着:“司雪,跟你是什麽关系?” 这个问题压在程舒逸心中很久了,她一直想找机会问出来。 现在,就是机会。 “她是我小姨。” 听到司雪的名字,司听白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但她随即反应过来猛然抬起头,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