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还毫不知危险,嬉笑道:“老大,哥几个给您挑个好位置,歇息歇息不用沾水。”
项横听着将越关山做的地方当无人之地般打量一番,一双笑眼眯起来:“是个好地方啊。怎么着兄弟,”他问越关山:“歇息够了不?”言下之意可以让位了。
雁门眼角结的血痂还没干,弯刀在指间打转,简直下一刻就要给项横削过去。越关山翘着的二郎腿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拦腰。他个头不算太高,但那张黑裘一打开,阴影就完全将项横笼罩了。
然而项横半点没退让。这小子随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思却很灵活,早看出来越关山面色苍白、成日裹着裘袄,当他身体不佳呢。
“人人都想坐好位置,这有啥,”越关山也笑,一只手亲切地搭在项横肩上,“去吧去吧。”
项横脸色陡变——
越关山那只手像铁爪铜山,牢牢摁着他,力灌全身如洪流盖顶,令他半丝也动弹不得。肩膀被捏得咔擦作响,项横都能听见关节在□□。李良见老大神色不对,脚步一动,雁门的弯刀立刻就横到他眼前。
“你们做什么!”蒜头一帮兄弟不干了。
“敢动一步试试!”宁武一脚踏上长椅,腿横在混子们面前。山亭年久失修的长椅嘎吱一声,从宁武脚下裂出条缝。
吕惠不忍地捂住眼睛。
项横被这个看似羸弱的青年捏得肩骨都要碎了,挣脱不得,他也不是个省油的,当下脑袋一抖,帽上的凤翎眼看就要削下来。越关山却撤了手,在他后心轻轻一拍,像是和和气气地推他去坐那避水的好位置。
这一拍,项横差点吐血当场,只觉一股内劲打入心口,血脉喷张耳鸣不断。
“坐吧坐吧,兄弟我要先走一步了。”越关山替雁门报了仇,心情很好地冲武理对了个眼神。
武理也站起来:“走了走了。”
奉知常看过来一眼,就见谢致虚飞速从行囊中抽出一把伞,撑开将他遮住。
奉知常:“???”
滚雷从山脚轰隆碾上来,瀑布落进山谷幽远的回音陡然消失,山亭之下冒上来一个巨大的脑袋,飞泉浇在他头顶,迸溅开来溅了山亭内众人一身,武理与越关山一左一右跳上那巨人肩膀,扶着耳朵朝亭子里众人挥手告别:“山顶上见,老四,走!”
巨人庞大的身躯裹挟着乱飙的气流飞升直上。
飞泉重归原位,水流哗啦沿着山亭四角流走。
李良几人的位置正好,顶在众人前面被浇了个透心凉。
“我去……”舒尹之摸了把湿淋淋的脸,接过荆不胜递来的帕子。
亭子里唯一干干净净没沾水的只有奉知常,油纸伞遮不了两个人,谢致虚半身露在外面,外衫打湿了。
事发突然,措手不及的唐宇看看谢致虚,又看看自家主子。奉知常避开谢致虚的视线,微蹙起眉。唐宇都不敢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