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湛空又问沈璟彦道:“施主你觉得呢?”
沈璟彦一手搭在湛空肩头,与程不渔一样,几乎是半悬着身体。
方才被突然带到天上本就已让他心肝乱颤,现如今湛空问什么他都无心回答,只平静道:“随便。”
他平静,只因他已麻木。他随便,只因他已恍惚。
湛空悠悠然落到地面,松开双臂,他二人当即瘫坐在地,魂已经飞到九天云霄之外去。
湛空如释重负,掸了掸罗汉袍,深吸一口气,轻声叹道:“阿弥陀佛。”
二人终于遏制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一片花海,秋日来时,盛开着一簇簇色彩各异的野菊,散发着清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在他们身旁,便是滔滔不竭的荆江。此地离他们的葫芦船已不足两里。
二人躺倒在这片花海中,只觉得整个人从未这般轻松、舒坦过。
湛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碗,来到江边,盛了一碗冰冰凉凉的江水,“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进肚去,喝罢,还不忘对他们道:“你们口渴么?小僧这里有一只碗。”
这和尚莫不是真的会飞?飞起落地,就如同人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沈璟彦起身接过那只边缘缺了口的碗,在江边席地而坐。
程不渔亦坐起,望着湛空,奇道:“湛空小师父,你的轻功简直是出神入化,我从未见过轻功如此好的人!你当真只是个行脚僧么?”
湛空目光恳切道:“小僧真的只是一个行脚僧。”
“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
程不渔将信将疑,眼神仍在他身上飘忽不定。他总归是不信湛空的话,又试探道:“少林寺的小师父们,各个都如你这般厉害么?”
“……几乎如此。”
“你再说一次,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不打诳语。”
程不渔撇了撇嘴,“你既然如此厉害,逃出去也不过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何偏要在二十八坞熬着,去那角斗场这样的血腥之地呢?”
湛空笑道:“小僧既然行脚,便是来这大千世界之中感悟万千道,自然是种种奇遇都随心体验一番,随遇而安。”
程不渔愣声:“所以你一早便决定‘体验一番’后再离去?”
“正是。”
沈璟彦喝了足足三碗水,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将碗还给湛空,问道:“小师父,您这一路走来,可在江湖上听闻过什么事情么?”
“赤竹?”湛空道。
“……嗯。”沈璟彦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
湛空直截了当回答:“有。”
“是什么?”沈璟彦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