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渔忽然敛了笑,嘟囔道:“什么狗屁规矩!又不是寺庙尼庵,凭啥不让咱们喝酒!”
他按住腰间的酒葫芦,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发觉,便自桌上拿下一口碗,匆匆倒了一碗酒,递给那小弟子,悄声道:“趁着没人,咱喝一碗!师兄你可是我拜入师门认识的第一个人!”
那小弟子惶恐摆手道:“我不……”
“哎呀,师兄!”
程不渔一口一个师兄愣是叫得那小弟子心里头美滋滋,便抿了抿嘴唇,讪讪笑道,“那好吧!就喝一碗!”
说罢,他便把脑袋埋在了桌底下,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片刻后,他的脑袋猛地自桌下抬起,春风满面喜悦大声道:“好醇!简直是玉液琼浆!”
他刚说出这句话,便整个人愣住在了原地。只因他的声音太大,现在整个桌上的弟子都在瞪着眼睛瞧着他。
没过一会儿,程不渔的酒葫芦就空了。
一桌子酒气腾腾,一众弟子笑逐颜开,桌上还留着些残羹剩饭,而那一盘花生米却早已一个不剩。
程不渔已与弟子们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师兄,从头发丝吹捧到脚后跟,这群弟子哪受到过如此夸赞,纷纷夸下海口:
“师弟!一日为师弟,终身为师弟!谁要是敢欺负你,咱哥几个帮你把他胳膊腿儿都卸下来,丢到后山喂狗熊!”
程不渔也不跟他们客气,抱拳正声道:“那便有劳诸位师兄了!行走江湖,全靠师兄罩!”
对面弟子拍着胸脯,仰着脑袋道:“必须的!”
直到厨子拎着锅铲出来赶人,这一桌弟子才纷纷涌出东厨,开怀爽朗,一路欢声笑语回到自已房中去。
此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沧海堂中弟子们的每间屋子中仍透着点点灯光。一些弟子仍聚在一屋中谈天说地,甚至偶尔还有几个弟子端着大刀来到院中比划比划。
程不渔背着大刀,在鳞次栉比的屋子中间走来走去,边走边留心着屋子里的动静。
奇怪。明明这破云刀堂的掌门刚刚离世,江湖上无人知晓便罢了,怎连这一众弟子也毫不知情?如若他们都是装出来的轻松喜悦,那他们应当搭个戏班子去演戏,而不是在破云刀堂里耍大刀!
程不渔心中苦笑。这可要从何查起?
半个时辰后,屋中的灯便一盏盏熄了,天上的星却一颗颗更亮了。
他轻轻一叹,垂首沉思,忽而脚尖一转,再一抬头,却见七丈外的一棵桂花树下得阴影中,似有一个人影。
他皱起眉头,小心翼翼接近了些许,来到另一棵树下藏好,探出头来,定睛一看,却见方才东厨遇到的那小弟子正背对着他,埋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