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当然还是当你的嬷嬷啊。” “呵呵呵。” 孙嬷嬷唇齿间溢出了自嘲的笑。 “奴婢以为,奴婢坏透了,为了活命把孩子偷走。可是,奴婢背了十三年的罪啊。这十三年来,奴婢没有一晚上睡得着觉。” 徐太太撇撇嘴:“多大点事,把你吓成这样。” “我说迎儿是我生的,就是我生的。我怀胎时,这么多人都知道。” 孙嬷嬷两股战战,面色灰白如土。 迎儿越长大就越像二夫人,旁人兴许只会觉得是侄女似姑,可是,每一天她都在害怕。尤其迎儿住到镇国公府以后,迎儿不再唯唯诺诺,不再穿着灰扑扑的衣裳,不再用厚厚的留海遮着自己的脸。 更像了。 连二夫人也再三问过她,当日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胎记。 每一天她都噩梦连连。 “因果循存,长存不灭。” 她会有报应的吧,像她这种人,死了肯定会下地狱的。 孙嬷嬷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徐太太嘴角弯了弯,拍拍她的肩膀:“想通了就好,你小女儿我会好生照顾的,等你把事办妥,我就停了她的避子汤……啊,放肆!你做什么!” 孙嬷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一把拉住徐太太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往外拖。 出了堂屋,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一阵恍惚。 “放开,放开!” 徐太太再彪悍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妇人,哪里敌得过孙嬷嬷的力气。 她死命挣扎着,连挣都挣不开,尖着嗓子大叫:“你不要命了吗?你女儿的命也不要了吗?” 说到女儿,孙嬷嬷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以更大的力道拖动着徐太太, “不要了。” “奴婢做下这种事,早该死了。” 徐太太死命叫嚷着,尖利的声音惊得乱雀乱飞,却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见着,见此孙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夫人是真的知道了。 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她拖着徐太太穿过长廊,眼看着前头太夫人她们正从喜堂出来,孙嬷嬷又用力拖了一把,把人拖到了太夫人跟前,在她背后重重一推。 徐太太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正正好好摔在了太夫人的脚下。 太夫人把脚缩了回来,拍了拍胸口。 这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孙嬷嬷往太夫人面前扑通一跪,一如方才在堂屋时一样,太夫人紧紧皱着眉,以为她又要说什么帕子不帕子的事。 绣一方帕子又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喝斥的话还没出口,孙嬷嬷放开嗓子,大喊道:“二夫人,迎儿表姑娘是您的亲生女儿。是奴婢当年把她偷走的。” “奴婢罪该万死。” 太夫人:! 等等,偷走?偷了谁……为什么要偷? 迎儿是老二媳妇生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同一时间涌进了太夫人的大脑,然后又在下一刻搅成了一团乱麻,她连麻头的线在哪儿都没找着。 在旁人看,顾太夫人一脸威严,不见喜怒,凌厉的眸子直视着地上的两个人。 孙嬷嬷抖若筛糠。 “你这刁奴!”徐太太尖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姑奶奶,你就任由你家刁奴在这里发疯?还不拖下去打死!” 见徐氏不为所动,徐太太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恨恨道:“顾家如此待客,以后请我都不来了。” 她转身要走,一只脚刚迈出去,跪在底下的孙嬷嬷死命扯了她一把。 咚! 徐太太顿时摔了个五体投地,她的脸磕到地上,一口咬住了舌头,鲜血染红了嘴唇。 把话说出来后,孙嬷嬷就像放开了最后一层枷锁,一口气说道:“当年,是奴婢把孩子偷走的,还告诉您孩子死了。其实孩子没有死,是让太太带走了。” “太太她嫁到徐家后,六年无所出,老爷和老夫人要休妻,她就装作怀了孕,还特意挑了和您差不多的时间。” “她打从一开始就存了把您生的孩子抱走的念头。” “奴婢是帮凶。” 当年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放火,让她有了机会。 顾知灼牵着徐迎儿,掌心中的那只手冰冰冷冷,还在微微发颤。 她向她鼓励的笑了笑。 徐迎儿抬着头,挺直了脊背,不偏不躲地站在那里,直面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徐氏侧身所有人福了一礼:“让夫人们看笑话了。” “刚才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帕子是迎儿绣的,上头的灿字也是迎儿绣,是迎儿绣给灿灿的。” “给嫡亲的堂哥绣一方帕子,合乎礼制。”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哽咽,“我家骄骄没有做过任何丢人现眼的事。” 什么迎儿不迎儿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