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拂袖来回踱步,忽地又静在原地,垂眼盯着这张破碎的信纸,久久不动,双目似是失神。
陈克与平恩侯皆看出他又犯了眼疾。
今日之前,已许久未曾犯过。
陈克顿时万分后悔给陛下线报,上前跪地谢罪:“陛下保重龙体,臣立刻派人去白山镇,将那姬妾的遗物带回来,当着陛下的面烧了扬灰,以平圣怒!”
他抱拳垂首,等待着一声令下,却只等到信纸飘落在地。
陈克抬起头,竟看见谢临渊露出倦怠的神色。
年轻的君王揉着眼角,起身往回走。
风从一面面大开的窗扉而来,吹得他丧服素衣猎猎摆动,勾勒出如鹤般孤绝身形。
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念道:“既然死了,就让她永远烂在那荒山野岭里吧。”
不知为何,他语气中竟有几分轻快和满意。
这场永无止境的纠缠以郁卿落败告终。而方才对她的贬斥,已是他怒火的余烬。
平恩侯望着他反反复复的模样,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陈克也陷入沉思。
谢临渊挥退二人:“什么闲事都要拿来说一声……朕尚有奏章要批。平恩侯,你先给朕去查,户部前几年亏空的银两是谁借的?省的你无事就在儿女情长上拉拉扯扯!”
内侍们关了窗,他重新做回案前,拂去奏章上落叶,接着看了起来,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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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与平恩侯出去后,接过内侍打来的伞。
空旷宫道上,唯二人并肩而行。
夜雨倾盆而下,他冲平恩侯苦笑:“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我今日算领教了。多谢侯爷替我挡下一劫。”
平恩侯亦苦笑:“陛下命我查亏银,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还望陈右卫相助。”
陈克毫不犹豫应下。
他们在宫门口分别前,平恩侯欲言又止,最后低声提点道:“陈右卫做好准备,陛下还是想要郁娘子遗物。”
陈克半信半疑,陛下一副再也不欲纠结的模样,如何还想要遗物?但平恩侯也是好意,他只道谢说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