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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2 / 2)

镜子里的人嘴型微动。

自从失忆之后,我就开始对自己的脸感到陌生,莫名地记不住自己的长相。

但是从旁人的反应来看,这张脸似乎很受异性欢迎。

身材也是,总是会吸引异性的目光。

在酒吧里被不同男人搭讪过,也经常在各种场合受到男人的优待。比如伏特加对我的态度就很好,没有琴酒的吩咐,也不介意开车送我回住处。

不过在琴酒眼中,女性的杀伤力似乎约等于零。

执行任务时我从未见过他对漂亮女人手下留情。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人类在他眼中全都长得一样,没有美丑之分,只有能杀的和不能杀的。

他教导我,对我近乎纵容,到目前为止都对我有求必应。甚至偶尔还会送我礼物(比如配枪)。作为学会新技能或完成高难度任务的奖励。

对比其余人,他对我的态度确实有些特殊,以至于差点让我产生了错觉。

但清醒思考一下就会意识到,他只是目前乐意这么做而已,并不代表真的喜爱我。事实上,他也从未说过任何表达好意的话。

脑海里浮现刚才贝尔摩德含情脉脉的美艳面容,以及他外套领口上的口红痕迹。

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一双冰冷阴鸷的绿瞳里是漫不经心的慵懒。那是与他相处两年下来,我都不曾见过的神色。

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总是一起行动,我很清楚他没有交往的女友。

倒不如说,「琴酒和某个人交往」本身就像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至少我很难想象。

贝尔摩德应该是喜欢琴酒的。这个结论只是出于一种女性情感上的直觉。

那么琴酒呢?他是如何看待贝尔摩德的呢?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琴酒在贝尔摩德面前会是怎样的表现、会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面对与自己有露水情缘的女人,他会不会有一些与平日里不同的温柔表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越是知道不应该在意,就越是思绪混乱。

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的是什么。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对这个冷酷到极点的男人还抱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吧。

想到这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如其来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冲撞,像是有噪音在耳边不停地嗡嗡低响。

我走出盥洗室。

房间里没有亮灯。一片寂静。

回到书桌前,收起医药箱,然后在床前站定,目光落在墙上的拼贴板上。

贴满的资料和照片,全是我这两年来的任务目标。

打叉的是已经死去的人,没打叉的是暂时不必死,或者即将死去的人。有坏蛋,也有一些无辜者。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都有着血肉之躯。

我静静地看着这些照片和资料。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经历和喜怒哀乐。

有人喝酒只喝三杯。

有人为了还赌债断了一根手指。

有人风流成性却能为初恋牺牲性命。

还有人贪财却过得格外节省。

正是无数鸡毛蒜皮的细节和故事,构成了一个人。

我拿起马克笔,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打了个叉。

今天这个打伤我的人,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枪下。

琴酒曾经说过,尸体有很多可以调查的细节,拷问活人还需要辨认谎言,但尸体不会骗人。

比如,从鞋底的泥土、衣服上沾的灰尘、胃里的食物残渣可以推理出对方去过哪里,从而找出窝点或基地。

一个贪婪的走私犯。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沾染鲜血的惨白的脸,以及尸体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的一块旧怀表。里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我闭了闭眼,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烟头上方升起缕缕白色的烟线。我注视着那烟雾。

其实我不喜欢抽烟,尼古丁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但是……有用。

偶尔当情绪爆裂地翻涌时,一根烟就能拉回即将坠入深海的理智。

这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每天都在进行着以万为单位的生死交替,个体生命之于整个族群,就宛若微不足道的蜉蝣。杀死一个不出名也没有权力地位的人,甚至连水花都激不起来。反正人类是杀不完的,杀死的人也就不重要了——

琴酒会这样想吗?倘若不这样想,他又是如何看待裁决生死这件事的呢?

我总是习惯性地妄自揣度他,让自己尽可能地模仿他。

但是假如未来有一天,我完全变成和琴酒一样的人,彻底抛弃所有的同情心,傲慢无情,轻视生命,那我眼中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呢?

失去多愁善感的情绪,喜怒哀乐变得贫瘠,体会不到与人相爱的痴缠与温情……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可名状的恐惧就像蛇一样,忽然从我的脚底心蔓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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